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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下)

艾瑞尔与三位前马匪一行四人赶了半天路,尽量远离了与火鬃狮战斗的地方,这才安营扎寨。

晚上就没有什么太好的伙食了。煮开了水加进去带来的肉干和蔬菜干,就着干粮倒是不用发愁会饿着。

这一夜林静依旧没有回来。不过好在帕科没起什么多余的心思,也说不上这到底是艾瑞尔的幸运还是他的。这一夜平静地过去了,至于各人内心是否平静,那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虽然是当过马匪,习惯了懒散,不过毕竟也是武者,每天早起还是做得到。帕科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刚走没两步就看见戈丁站在不远处,心中奇怪,这家伙怎么回来了。

帕科挠了挠头,难道是林静追上去对他好言相劝,戈丁就此幡然醒悟?这也太扯了点……

“喂,你回来了啊?”帕科刚起床还没喝水,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说着就准备绕到帐篷背面去放水。

帕科走了两步却没听到回应,心中有些不爽,戈丁这混蛋自己偷跑也就算了,还让人抓回来了。就这样还不老老实实低调做人,竟然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也就是幸好没被他连累,不然被林静把气撒在我们几个人身上上哪说理去。

他越想越气,尿也不去尿了,停下脚步转回身去就要和戈丁理论两句。帕科边走边说,“你小子不是挺能的么,怎么还厚着脸皮跑回来了?告诉你,以后少惹事。”

帕科这么说着就已经走到了戈丁身边,结果戈丁还是低着个脑袋一言不发。这下搞得帕科有点心中发毛,莫不是自己遇见了个鬼吧。可是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鬼。

“你……你搞什么呢,别装神弄鬼的。”帕科也没少做亏心事,所以对这些东西很是有些忌惮。见戈丁一直没有反应,帕科把贴身的匕首抽了出来,掉转过去用手柄捅了捅戈丁。

戈丁晃悠了两下,只是低着头呆着,既没什么动作,也不说话。

帕科终于感觉到不对了,他闻到了一股血腥的气味。原本他不会这么迟钝,不过一是昨天肢解火鬃狮被气味刺激地不轻,再加上刚起床还不怎么清醒,竟是到现在才辨别出来。

他后退了两步,仔细一看,这才大惊失色地发现,戈丁竟然是被一根木棍撑着插在了地上。这根木棍有两指粗细,从戈丁的谷道插了进去,也不知道没进了肚子里多长。而他人显然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之所以戈丁还能看起来像是低着头站着,全靠这根棍子插在了地上支撑着。帕科咽了口吐沫,又顺着这根棍子往上瞅,一直看到戈丁头上。发现他的五官……不,是发现他没有五官了。张开的嘴里没了舌头,鼻子耳朵不知去了哪里,眼眶中只剩下两个大洞。

死人帕科也不是没见过,他自己手里也有不少人命。就算是被砍得七荤八素不像样子的那些也顶多是让他有点腻歪恶心,可眼前这个……这种死法让他感觉不寒而栗。帕科膀胱一紧,差点就把憋了一晚上的这泡尿全灌自己裤裆里了。

帕科不敢再看,像是要躲开谁一样,赶紧跑到了远处去。他脱下裤子想要放水,却发现自己腿哆嗦得不像样子,半天是一滴也没尿出来。

“冤有头债有主,你这和我无关,该找谁找谁。”帕科絮絮叨叨地念着,“诸神在上,保佑平安。你早死早超生,来世还是一条好汉。”

嘟囔了半天,帕科这才感到心中略微镇定了。哗!终于把一晚上的存货放了出来。帕科长出了一口气,哆嗦了两下把家伙收好。刚想迈步回去,却想到帐篷外面还戳着那么个万一呢,急忙站住了脚步。

这时候杨志远和刘川也起来了。虽然他们比帕科冷静不少,可看到这么具尸体难免也是心中有些不安。杨志远不知道林静想怎么做,所以干脆跑到个背冲着尸体的地方坐着。

刘川却是犹豫了半天,还是凑到跟前,把尸体放了下来。又去扯了一块布,把戈丁的脸盖上了。

帕科看到刘川的动作,这才敢回到了跟前。他没往刘川那凑,而是走到了杨志远身边坐下。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又想起自己昨天还想着要找机会跑,更是心情复杂。帕科想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他既有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觉,又有些庆幸是戈丁第一个决定逃跑。既有些为自己的前途担心,又想着该怎么讨好一下林静。一时间想法太多,帕科感觉自己脑袋里像是搅成了一团浆糊,什么也想不明白了。

杨志远坐了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往行李那边走去。帕科急忙出声问道,“你干吗去?”他现在是一分钟也不想自己呆着。

“烧水做早饭。”杨志远答道。

“哦,那我帮你。”帕科打定主意要暂时一直跟着杨志远,毕竟杨志远可是林静跟前的红人。

杨志远撇了帕科一眼,也是明白他心中所想。其实杨志远自己又不是木头,帕科感受到的那些自然他也能感受到。

只不过杨志远这人天性豁达,或者说不好听的是有些凉薄。觉得既然戈丁已经死了,自己和他非亲非故,也没什么替他报仇的想法,那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也是多余。

三人之中最难过的反而是刘川。往往就是这种不吭不响,平时一直沉默的人,反而感情更是细腻和丰富。刘川和戈丁也算不上很熟,也就是点头之交。

在杨志远和帕科去烧水的功夫,刘川拿了工具简单挖了一个坑,把戈丁的尸体埋了进去。替戈丁做完最后这点事,刘川心中的悲伤逐渐散去,剩下的更多是遗憾。

不仅仅是为戈丁的死,还有为戈丁做出逃跑的选择、林静选择了这么酷烈的杀人手法,甚至是为了自己不曾劝阻戈丁。想到最后,却也是和帕科一样,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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