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看着坐在划船机上四处打量的珈奈，低下头说道：“小祖宗，以后你说咋办就咋办。”
珈奈对他已经没有那么戒备，但眼睛里的不信任显而易见。伯恩相信自己如果贸然过去，得到的还会是醒脑效果极佳的一巴掌。
小孩子不是大人，还没到减肥塑形增肌的阶段，急于求成只会得不偿失，当然伯恩不会实诚到找菲力明说。他估摸着菲力把露露送到这的意图，想着自己该怎么反应。
“露露，你今年几岁了？”
想来想去，伯恩决定先从基本的入手。
珈奈听到这个问题时，很震惊。她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也记不清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在回忆相关信息无果后，不想冷场的她给出不确定的答复。
“十……岁。”
同时，她觉得隐藏自己的身份很好玩，有种让别人捉摸不透的感觉。至少在被拆穿前，她是打算用“露露”这个名字跟伯恩交流下去了。
“十岁，十岁……”
伯恩捏着下耳垂，努力回忆考健身教练证书时强行塞进脑子里的那些知识。
按理想情况来看，露露这个年纪的儿童每天大约需要一个小时的中等强度体力活动，隔天完成高强度心肺活动，从而获得更多的健康收益。
如果有个操场，那么很多东西就很好办。阳光永远是人类的朋友，在空气新鲜的大操场上运动总比室内好。
但这里是孤独的室内健身房，隔壁是空无一人的游泳池，
让小孩和她的小伙伴们一同玩耍能比成人训练提供更多的乐趣，让孩童更加开心，增强自信，培养心智。
但露露是他从入职到现在见到的第一个小孩。并且，这个冷冰冰的研究所怎么看都与幼儿园没有关系。
其实如果有机会的话，伯恩挺想到幼儿园任职，教小朋友一些简单的锻炼技巧。
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是自己看上了幼儿园里那个青春洋溢的幼教。自从上次偶然看到站在表演台上认真指挥小朋友表演的靓丽身影后，他就被俘虏了。
每次下班后他都会跑去幼儿园，像个痴汉一样隐藏在接孩子的家长群中，仰慕着那个梦中情人，看着她热情地同家长告别。他甚至痴汉到趁着那名幼教下班后跟踪人家好几天，确认她的住处，以及有没有对象。
待一切条件都满足后，他还是怂了——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找不到“够格”的借口上去套近乎。
他是个怂货，以前在学校里全班轮流上台讲话时手里都要拿支笔捏着，不然说话能抖出九里十八弯。让他单枪匹马上去跟人家搭讪，还不如杀了他。
现在，看着脸蛋在孩子群中怎么都算得上是中上的露露，伯恩动了歪脑筋。一个邪恶的方案迅速成型。
“露露，来，伯恩哥哥跟你玩。”
他都没想过自己竟可以谄媚到这个地步，在一个孩子面前装出这副模样。但为了自己的梦中情人，他热情满满。
珈奈不怕伯恩了，她很想给这个举止奇怪的大哥哥一脚。如果伯恩一开始就好好跟她说话那就绝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
对新名字产生条件反射并且把厌恶感压下去还要花些工夫，她目前还得时刻听着伯恩在说什么。
“玩什么？”
交流被认可的伯恩喜出望外，连忙指着墙角一排跑步机说道：“来玩抓鬼怎么样？我当鬼，你来抓我，碰到我就算我输，然后你就有巧克力吃。”
珈奈脑中出现一人一狗追逐打闹的场景……她在互联网上看了太多不适合她这个年龄的东西。
但又纯真又傻的好孩子还是要装的：“嗯，好！”
伯恩刚摆开架势，健身房的玻璃门就被一脚踢开。把珈奈送到这的助手再次出现。
“嗯，估计是走的时候忘关了。”
他毫无歉意走过来对伯恩说：“以后我会和你一起训练9——珈——露露！”
“你不好好去实验室洗瓶子，跑来这添什么乱？”
伯恩与这名助手似乎是老朋友，说话直来直去。
“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刚才闹那么大动静，还好意思说？”
伯恩一窒：“……那是我没注意。现在我跟露露关系好得很，不需要你。露露，你说对不对？”
珈奈认真看着助手，没搭理伯恩。
“你也别不高兴，就当我也来健健身。还有，等我一会。”
助手抛下窘迫的伯恩，跑到工具室搬出一张室内折叠梯，靠在墙边，爬上梯子摘下监控摄像头。
伯恩蒙了：“你这是干嘛？”
“厂家刚出的通知，要更新下程序，不然容易死机。所里人手不够，我就顺便帮下忙。”
助手从口袋里掏出平板电脑，用数据线连上摄像头。
“这机子用得好好的，从我来到现在一直没出过问题。”
“那就给你再上一道保险。再说了，卖这些监控的不得天天搞程序升级维护口碑，不然出个大岔子，一个月都缓不过气来。”
“不对啊，以前我记得它也升级过，自己自动升的，不用人来管啊。”伯恩越想越不对劲。
“你知道驱动程序分内测、公测、紧急发布还有一堆加各种前缀的版本吗？赚钱的事，含糊不得。叫你十分钟内搞定，拖一分钟都要炒你鱿鱼，嘿嘿嘿。”
“哦……这样啊。”
伯恩被说得一头雾水，选择相信看起来比自己更专业的助手。
“那是！有时候早一分钟都能挽回几百万的损失，更何况我们这样的地方。出了问题上头怪罪下来还不关他们的事，以后的订单全部取消外加一堆负面新闻可够他们受的。”
监控硬盘里今天的数据被全部删除，来回清了两遍时间分区确定无法恢复后，助手把摄像头装回去。
“对了。”伯恩开始作死，“等下班了我能带露露出去走走吗？”
“你说什么？”助手安装螺丝的动作停下。
“我想带她出去转转……去夜市吃点好吃的。”
伯恩自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做梦，胡说，可笑。”助手否定三连后来到珈奈旁边，“刚把大厅里搅得一团糟，就又想着出去胡搞？”
“都说了那是意外，现在我和露露是好兄弟！她就是我哥！”
“那兄弟我劝你一句，死了这个心。我都怕把露露他爹名字说出来吓死你，你还想着带她出去乱跑。”
助手拍着伯恩的肩膀，力道不大，但附加的意义重若千钧。
“她爸爸——是谁？”
伯恩已经开始脑补霸道总裁小女儿外出遇小混混骚扰，却被路人健身教练出手搭救，最后健身教练凭借自己的诚实与优秀与总裁大女儿喜结良缘的故事。
“别问，也别想。”助手嘿嘿笑着。
“我爸爸——”
珈奈已经好久没听过这个词，一刹那还以为助手知道那个与妈妈大吵一架然后分道扬镳的男人的下落，不由得出声询问。
可助手一下捂住她的嘴。
“小孩子不知道什么不该说，我先带她去教育教育，你在这等会。”
“你敢这么对她，不怕她爸把你……”伯恩目瞪口呆。
“巧了，我认识她爸。”
“那可一定要帮我搭个桥，兄弟！问问她还有没有二十岁左右还是单身的姐姐……”
没等陷入幻想的伯恩继续胡说八道，助手就把珈奈拽到隔壁的小会客室，锁好门窗。
他语重心长贴着珈奈耳朵说：“以后不要跟别人说你过去的事，也不要说你和菲力干了什么，问你你就摇头，知道不？当然，接下来的日子我会一直陪着你，一些问题我直接帮你回答。”
“我爸爸在哪？我妈妈一直在生他气，他知不知道？”
珈奈不在乎助手与菲力在乎的东西，她的注意力全被助手刚才一句敷衍的话吸引过去。
“你爸爸……”助手愣了神，“你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工作。他说……要你在这好好听话，听我们的话，这样他过段时间会来看你。”
放在一个家庭完整的普通孩子身上，这一通连蒙带骗说不定就被镇住了。可珈奈早就习惯了生活在一个破裂的家中。
“那我爸爸说他什么时候把小狗狗送回家？”
“嗯，小狗狗。”助手揉搓着指关节，“他说不用你担心，他会亲自送。”
恐惧感环绕在珈奈心头。她不明白这个助手为什么要骗她——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没见过就说没见过，可随口乱编是个什么意思？
更何况现在伯恩不在身边，没有其他人听见，也不需要避嫌。
珈奈突然从助手身上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气息，站在他旁边的安全感也迅速丧失。她不想再如以前那样百分百信任这个助手。
她家从未养过狗。
“哦……这样啊。”她选择结束话题。
助手心思不在这边，没听出珈奈语气的变化。
伯恩狂敲门：“说好了没，帮我问了吗？或者我自己问？”
助手又扶住珈奈：“记住了没，尽量不说话，除了我和菲力，其他人，都不要跟他聊天。”
珈奈连连点头。
“那就好。哦对了，以后我们都会用露露这个名字叫你，‘珈奈’是只能由菲力先生叫的，知道不？”
见珈奈乖乖点头，对她还是百分百信任的助手笑着起身拉开门，挡住想要冲进来的伯恩。
“要是想谈恋爱的话，就去那边的学生实验室转转，不少博士生还单着呢。”
助手语气略带嘲讽。
“人家学历高，看不上我，我跟她们也没共同语言啊……”
伯恩暂时忘了自己一开始想干什么。
“缺什么才要补什么，那些天天待实验室小姑娘们就想玩点新鲜的，你这种身材好而且品格也还行的小伙子正合她们胃口。想想看，带一个肌肉男出去多有面子！”
“听你这段话，我差点忘了你跟我一样也是个单身狗。”
“边儿去！给你出主意还反咬我，当初就不该推荐你进来！”
“嘿嘿嘿……”
看着与伯恩打情骂俏的助手，珈奈决定履行诺言——多听，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