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尼丝来到了天台上,她的面纱已经戴上,透过面纱她可以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巨人正站在公寓前面。
这个巨人比她之前遭遇到过的任何一只巨人都要高。艾德尼丝自己算了一下,它大概得有二十米高,也许高一点,也许矮一点。
然后她看到那只巨人挥手将旁边的建筑击打粉碎,心里开始担心叶落帆的安危。
然而这个巨人算上高度再加上它的能力是能冰冻任何物体,艾德尼丝已经不准备采用近战的攻击方式,她直接拿下背上的巨大线膛步枪,随后通过枪管上的瞄准镜看向巨人头部。
她找到那个巨人的头颅,但是还不能就这么开枪,如果她就这么扣下扳机,那么强大的后坐力会直接撕裂她的手臂。
所以她将那把名为“猎人之怒”的巨型来复枪架在涡轮通风器上面,她拉下扳机前面的支撑杆,随后将枪口对准天空。
砰!
枪口两侧散出橘色火光,二十二毫米口径的弹丸从枪管中飞出,冲上天空之后破开寒冷的空气,就算是用肉眼观看,也可以看到浑浊的空气被一道疾光硬生生分开。
然而这一枪的威力实在是太过于强大,再加上距离偏差以及空气中的湿度和阻力,那颗弹丸直接划过那个巨人的脸侧,在天空中消失。
一击不中,她马上拉动扳机后面的驱动杠杆,储存于弹仓中的超大号爆炸铅弹立刻被推送至枪管中,同时艾德尼丝伸手将击锤往后拉扯,扳机立刻往前弹动。
在做这些事的同时,她已经将枪口调整好,在短暂的预测距离之后,她将枪口微微向上一抬,随后压住扳机。
砰!
第二枪响起。这一次弹丸似乎直接穿过那怪物的头颅,艾德尼丝没能看清到底打中了哪里,但她清楚地听到一声巨响,随后有成片的冰块从空中落下。
她快速收起架子,在地上翻滚一圈之后往前面跑去。与此同时,空中的白色烟雾被破开,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轰声响起,地面突然间塌陷,好在艾德尼丝提前做好准备。她已经收起猎枪,拿出钩镰勾住边缘,随后身体往上一翻,稳稳落在楼顶上。
艾德尼丝一落地,拔腿便往公寓天台左侧跑去,她知道那个透明巨人还会继续攻击这里,所以她卯足了劲奔去,在到达边缘的同时她猛地跃起。
两栋楼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一辆重卡那么长。但是,对于艾德尼丝来说,这就像是跳房子一样简单。毕竟,在塔伦森林,树与树之间的距离要比这宽上许多。
一落地,她便以翻滚消除身体惯性,随后半蹲在地,收起钩镰,再次拿出“猎人之怒”。与此同时,后面那栋楼已经被巨人彻底摧毁,就好像一台千层蛋糕被人用一支高尔夫杆从中劈成两半,随后崩溃。
艾德尼丝趁着烟雾弥漫的时候跑到采光井后面,她将猎枪架在窗子上面,然后拉动杠杆上膛。
她透过成片的烟雾大概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她记得之前那一枪已经击中了那只怪物的脑袋,然而此时的它不仅没有倒下,而且还在不停地破坏那堆废墟。
那这么说的话它的弱点就不是脑袋而是其他位置了,艾德尼丝看了一下它身体的其他部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它的胸口上。
那里是心脏,除了大脑之外,人的第二个薄弱部位就是那里。艾德尼丝移动枪口瞄准巨人心口,随后扣动扳机。
砰!
就在弹丸即将击中巨人的时候,它的身体偏移了一下,铅弹弹药击中它的胸口中间位置,爆炸声依然响起,但这一次倒没有多少冰块落下。
艾德尼丝换了个位置躲藏,心里开始琢磨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回忆起第一次射击,那次她没有校准,所以打偏了。第二次射击她找准了位置,结果一大堆冰块坠下来。
她敢肯定,那一次绝对打中了。
然后再说回来,这场诡异的暴风雪是从它出现之后才有的,包括那个让他们陷入悲伤中的人形怪物,也是在那之后才出现的。
这表示它的一切攻击都跟寒冷以及冰霜有直接关系,或者那些就是它们所制造出来的。
由此可见,那个巨人可能是由一堆冰组成的。艾德尼丝曾经听老人们说过居住在北方极寒之地的巨人,那些都是由巨大的冰块组成。她觉得,现在眼前这个应该就是那些所谓的冰巨人了。
不过,她并不清楚那些冰巨人的弱点在哪,因为老人们也不知道。这都是从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神话,没有人离开过塔伦森林,所以也没有人见过。
不过她可能是塔伦族里第一个离开森林,并且见过这些巨人的人。
话再说回来,第三次射击巨人心脏之后,什么也没有出现,但爆炸声还是有的,这附近也没有可以和那个巨人比肩的建筑,这说明艾德尼丝第三枪确实是打中了。
但是没有东西掉下来……
“难道说那里真的是它的死穴,在胸口中间还有一层厚厚的冰。它为了保护自己的弱点,将那里的冰块不断加厚……”艾德尼丝想到这里,再次用瞄准镜观察巨人胸口。
这时候烟雾飘散,那个巨人也终于显形。艾德尼丝没想过它竟然会如此威武,根本和塔伦森林里的那些巨人不一样,就好像是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差距,这个巨人就是贵族。
它身穿一套巨大的白色板甲,板甲上长满尖锐的冰刺,而且还刻有奇怪的纹路,而在它的手中,拿着一把巨型双刃长剑以及一面刻有年轮般花纹的方形盾牌。
之前艾德尼丝以为自己打中了那个巨人的头颅,现在一看,才知道自己打中的只是它头盔上的装饰物。那原来是什么,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只能见到它的头盔中间立着一根小杆,最上面一端有破碎的断口。
“这要怎么打?”艾德尼丝已经没了主意,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巨人,更没想过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为巨人量身打造的盔甲。
这起码得有三十米高了吧。塔伦森林里虽然还有比这更高的巨人(艾德尼丝从没见过),但是没有如此华贵的巨人。
她把枪放在地上,将钩镰举到面前,她的眉头紧皱,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去和那个巨人拼命。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做,因为她是整个塔伦族的希望,是最强战士,也是下一任族长。
她的手开始颤抖,脑子里又一次想到了那个词——恐惧。
二十天之前?塔伦森林塔伦族部落
艾德尼丝端坐在上上任族长的草屋里,这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土腥味,而且还混杂着一股像是臭脚丫一样的气味。
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她只吸过五口气,其他时间都在努力闭气。她的心里虽然很想出去,但是老族长没有开口,她还不能离开这里。
“艾德尼丝,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很闷,还有一股臭味,就和巨人身上的气味一样?”这时候躺在床上的老族长终于说话了。
“没有没有。”艾德尼丝连忙回答。
“别太顾忌这些,艾德尼丝,有话就要直说。我早就不是族长了,就算大家都嫌弃我,那也是正常的事情。”他那微弱的声音传来,似乎只剩一口气。
“……”艾德尼丝眼睛盯着地上。谁都知道老族长就快死了,谁都不想他死,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都会老死,谁都逃不出这种命运。
“唉,艾德尼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再靠近点,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艾德尼丝没有犹豫,她以跪姿挪到老族长床边,床塌上一片漆黑,麻布被子和草堆做成的床单散发出潮湿臭气,艾德尼丝的心里虽然拒绝,但她更不想拒绝一个将死老人的请求。
“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脸吗?”他再次提出了要求,艾德尼丝轻轻答应。
一双枯瘦的手掌出现在她面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她只感觉到面前好像有一堆粗糙的树枝正在擦拭自己的脸。
她突然觉得很害怕,很想离开这里。
“闭上眼,艾德尼丝,闭上你的眼睛。”躺在床上的老人继续要求道,而这个要求听起来似乎比前一个更过分。
但她还是忍住了,她慢慢地闭上眼睛,眼球在眼睑下快速转动,她的脑子里开始出现一些可怕的东西,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怪物,比巨人还要可怕。
“唉……”又是一声叹息,但这次并不是老族长的声音,它像是一个扭曲的尖利叹息,里面还夹杂着女人的惨叫声。
她恨不得睁开自己的眼睛。
但是老族长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有逃跑,而是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绷紧身体。
她希望快点结束这一切,她希望老族长能让她离开这里。
可是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些柔软的东西贴在她的腰肢上,冰凉的触感正往她的背部爬升,就好像有一条蛇附在上面似得,她甚至听到黑暗中有吐信子的声音。
艾德尼丝开始喘息,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蛇,然后道歉。
没错,只要做完道歉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眼皮慢慢睁开,可就在她即将睁眼起身的时候,心底里突然出现细弱的女性声音。
“直面它,艾德尼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