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桦登时惨叫一声,只感觉自己的脊椎骨全都断开了,浑身上下的骨节没有一块是好的,只有脑袋还清醒着,感受着这碎骨噬心般的痛苦与折磨。
伴随着巨蝎从水中爬出,一股浓重的硫磺味道也渐渐出现在山洞里,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一缕乳白的雾气徐徐升出,那雾气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厚,直到山洞不再摇晃了,雾气已然将整个山洞笼罩。
叶桦只感觉自己在热锅里蒸熟似的,整个面朝着巨蝎的身体皮肤全都被灼的通红通红的,看着就像一只煮熟的虾一样粘在墙上。
这时候他也才从雾气中隐隐约约看清楚这头乳白巨蝎的样子,通体如玉,可是在它腹部下面一直有一股白色的火焰在往上面燎动,那白色火舌时不时地还会给巨蝎身上灼烧出一块一块黑色的痕迹,看来那巨蝎一直呆在水里是因为要克制这火焰啊。
巨蝎挥动着尾巴在雾气中扫了几下,那些雾气就为它与叶桦之间划开一个单独的空间,冷空气再次从下方的间隙中窜上来,叶桦也难得的松了口气,“呼。”他甩甩脑袋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水蒸气蒸发的水渍,深深舒了一口气,又听得面前有动静,连忙抬头去看。
那巨蝎正盯着他看。
一蝎一人二人凝视了半天,叶桦心说怎么着,叶家和蝎拉虎子就干上了呗,这哪是什么叶家女子诅咒,我看啊,这整个叶家都有诅咒,让这帮蝎子就给咒上了。
可转念又一想,这事它也怪自己,谁让自己闲着没事就烧烧石头呢,要是没碰到这巨蝎兴许人家也不搭理自己,哪像那天纳魂蝎似的,自己诚心找茬,变化个张玄通出来嘚瑟,最后好,让人家正主一剑捅死了。
可今天没有正主啊,人家自己就是正主,而且现而今自己还在墙上当壁画呢,灵气也用不出来,凭什么和这蝎子斗?
就自己正在这嘀咕着呢,面前那蝎子开口了。
“唉。”巨蝎叹了口气,仰着眼睛看着叶桦,“你没事烧我干嘛啊?”
“我没想烧你,”叶桦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的确是没想烧人家,可总也不能说是自己手贱吧?啊,我自己手贱烧石头来着,没想烧你,要不你先退回去?不能够啊。“我就是,就是探路,探探路。”叶桦也只能硬着头皮说瞎话了。
“你探路你也不能烧东西啊。”巨蝎又叹口气,把两只巨鳌放下来了,尾巴也慢慢地放下来一直落进水里去,“你说你万一造成什么环境污染那可怎么办?”
“啊?”叶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妖兽会说话那不稀奇,更厉害的妖兽别说说话了,就是变化成人也不是问题,在很多将灵洲流传的民间故事中都有提到过,比如绘融比美了,辣姑做饭了,总之很多故事中都曾提到过妖兽变成人与人之间发生的故事,可是这么环保的妖兽他还是头一次看见。
“你啊什么?”巨蝎又叹了一口气,他就像个郁郁不得志的诗人似的,永远都在叹息,不过这会巨蝎可没闲着,伸出那只白螯把叶桦给夹出来,举在空中,“我说的不对吗?”
“对!”叶桦连忙答应,哪怕说现在巨蝎问他他自己是个仙人掌吗,叶桦估计都能说对,不过他也只能是喊两声了,动是不敢动,一动全身骨头就痛。
“唉,”它把叶桦轻轻放在地上,靠在山壁上,两人大眼对小眼,“你姓什么呀?”
“我姓叶。”叶桦没撒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嘛。
“好。”巨蝎答应了一声,身后尾巴猛一下从水里甩出来,溅了叶桦一身水,那尾巴原先还在水上,冷不丁一下就戳到叶桦额头,再往前一用力,毒刺直接刺进他额头中。
说回太一与叶棠在这等着叶豪,眼见温澜时长生走的远远的了,太一这才与叶棠交换了身体,叶棠一换回来就伸了个懒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哎太一,我可理解你自己坐里面有多憋屈了。”
“那是你胸太小。”太一白了她一眼,现在也算能清闲清闲休息一会,他半倚在葫芦上,翘着二郎腿,“你要是胸大点就没那么憋屈了,可惜了。”一边说太一还自己叹口气。
“你可闭嘴吧小兔崽子。”叶棠气极反笑了,她也是习惯平常跟太一这么斗来斗去了,所以也没当回事,心说自己就在这附近转悠转悠等等叶桦回来吧。
这么想着,就站起来溜溜达达地在这林子里踅摸着,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反正转来转去的,看看小鸟看看松鼠,看看地上花看看树下蘑菇,也挺有意思,可看着看着叶棠就有点想家了。
在外千日好,不如家里咸菜稀粥一顿饱,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想自己的小木楼了,也想衣衣了。
更想的,是还没喝完的玉杯酿,要说叶桦这嘴毒了点自己不待见他,可说叶桦酿酒的功夫那是一顶一的,想叶桦八岁那年就能边喝酒边爬树边撒尿了,那个时候叶桦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而且他不仅能喝,还能酿,叶桦的父亲不让他喝酒,他就让叶桃去偷拿父亲酿酒的书来,兄妹二人趁着长辈都外出的时候就躲在小木楼下头学着怎么做酒糟,怎么把酒储存好,怎么挑选酒坛,最后把这酒就埋在小木楼下头。
至今那小木楼下面还有两坛七八年的玉杯酿在那发酵着,叶棠是一想起来就流一顿哈喇子。
这山上可没有什么好东西,无非就是烤点野兽,没有调料,就这么楞咽下去,叶棠一抹眼泪,“衣衣啊,小姐我可太想你做的肉干了。”
“衣衣到底是谁啊?”太一一边看着叶棠转来转去一边听叶棠自己在这自言自语,终于忍不住想问叶棠这个问题了。
“名字和我这么像,不会和我长得也很像吧。”太一嘿嘿一笑,“你说我要是把她附体了,那会不会很完美。”
“我可去你的吧。”叶棠呸了一口,“衣衣啊,那可是我除了叶豪之外唯一的家人,我俩从小长到大,后来她娘生病死了,就留在了我们家里和我一块住着,直到十四岁那年衣衣被那个女人给打了一耳光,后来就不和我同房住了。”
“哪个女人?”太一对叶棠的家里事颇有兴趣,坐起来抬头看她。
“懒得提。”叶棠撇撇嘴,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提这茬,太一哪能绕她,正滴溜溜转着眼睛想着要不要再许点什么愿望给叶棠,套点好玩的事出来。
就听得山北嗷一声传来一声惨叫,叶棠耳朵一动,心说不好,这声音是叶桦的动静!能让叶桦惨叫出来的,除了他爹就没有别的生物了,现在叶桦愣是能叫的这么惨,想必一定是有大灾。
叶棠连忙跑到那瘴气旁,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还在努力与妖丹抗争的叶豪后,朝着声音传出的地方跑过去,叶棠一边跑一边与太一交换身躯,太一那随时可以无形化的身躯用在这种山路上着实好用,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妖兽想追上太一,都被他轻松躲开。
可饶是如此,也废了一会的功夫才赶到北边,二人再次交换身体,叶棠接力朝着那深涧边走去,打刚才还在太一身体中时,叶棠就看到那深涧边上有一身衣服,此时跑过去拿起一看,果然,那正是叶桦的裤子与鞋。
“叶桦不会是跳下去了吧?”叶棠看着那漆黑一片的深涧,鸡皮疙瘩就从尾椎一直窜到了后脑勺,密密麻麻一片,再想犹豫犹豫的时候,只听得深涧下传来阵阵重物坠地的声响,还有叮叮咚咚的清脆动静。
太一道:“你再犹豫叶桦估计就得成农家肥了。”
“准备随时切换。”叶棠快速说了一声,纵身一跃跳入深涧,在那潮湿的沙子上翻了几个滚才悠悠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就朝着北边玩命的跑。
一路无事,直到走到近前去,才看到那叶桦被甩到山壁上跟副字画似的镶嵌的那叫一个结实。
再想往前走,就看到雾气散去,巨蝎现身,太一一拍大腿,“怎么是这玩意儿!”
“你认识它?”叶棠赶紧蹲下身子,唯恐又是太一的哪个仇家。
“不认识啊。”太一又一拍大腿,理直气壮地喊了一声,叶棠听得直想抽他,不认识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啊?
“你不认识你瞎激动什么。”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记忆中见过他,可现在我不是失忆了吗?”太一嘿嘿讪笑,又转睛去看那巨蝎,“我记得这蝎子是通体雪白啊,可现在怎么有一只螯变黑了呢?”
“哎呦你管他这个干什么,”叶棠急了,那巨蝎此时正把叶桦夹出来又放在地上,还没说两句话,那毒钩就刺进了叶桦额头上。
叶棠就看着叶桦坐在地上剧烈抽搐着,额上的刺里在不断地从他体内吸收焚灵气到巨蝎自己身上去,叶棠一拍脑袋,“死就死吧,总不能看着他死在这。”
翻身起来朝着那巨蝎跑过去,手中碧绿灵气涌动,眼见就要把蝎子的尾巴给活生生切开。
可就在这档口,叶桦突然站起来,身体咯吱咯吱作响,就好像一个提线木偶似的,抖动了一阵,最后抬起头,翻出眼白,伸出双手朝着叶棠步伐诡异地僵硬走过去。
“这怎么回事!”叶棠连忙闪躲问太一道。
“他现在好像变成傀儡了!”太一也赶紧让叶棠闪躲,“你现在不会灵术赶紧躲!”
就在叶桦叶棠二人你来我往的时候,那只巨蝎看了一眼叶棠,叹了口气,“唉。”说罢,又转头潜入黑暗中去,只留下那两道被白色火焰灼烧过的沙子还在证实那巨蝎曾经存在过。
直到蝎尾也潜入黑暗中后,叶桦登时倒地,叶棠就把他拖到水边,用水激醒他,“醒醒!”叶棠刚才不敌叶桦,胳膊上被打了一拳,现在又疼又麻,苦不堪言。
“我在哪?”叶桦悠悠醒过来后,摇摇头,又赶紧摸摸头顶,那额头上已经多了一个圆形的伤疤出现,“那蝎子呢!”
“跑啦!也不知道怎的,见到我来就跑了。”叶棠看着黑暗中心头暗骂,这绝对是太一捅的篓子,不然人家不可能这么针对我。
“我可真和他没仇。”太一摊手道,“我哪知道这蝎子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