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鲲活了十世,虽然记忆模糊,可他也比艾丽莎的阅历强很多,刚才说的也不差太远。
艾丽莎坐在床边,侧头看着窗外,“我只是偶尔很害怕。”
北鲲连忙发誓。
“我会守护你的,至死不渝,不管未来……”
“别说了,你已经用行动做到了。”
北鲲闭嘴,看着她。
“北、你小时候的心情也和我一样吗?”
“什么心情?”
“我内心很孤独,很害怕,不喜欢出门,很想很想找一个人在身边陪着……”
“一开始也是的吧??”北鲲完全大迷糊,他有心的想了想:“从我的认识上说!生命一开始很简单,活着也单纯,而后来发现的秘密也来越多,能力也越来越强,对事物反而越有种无能为力感,有时候明明进步了,一切都变的很强,但内心反而脆弱,就算掌握一部分既定的规则,可到了真正需要你行动和改变的时候总是顾虑,犹豫不决,无法由心意去面对这个世界。”
“我和你的感觉不太一样……”
“哦?可以告诉我,我很想听听……”
“我总是觉得世界一片苍白,只有我一个人活着。没有空气,没有水源,没有食物,也没有人陪我说话,苍白到像一个末日来临,而只有我一个人等待着那一天,最可怕的不是末日,而是一个人的……恐惧,恐惧到深处,害怕一直这样一个人存在,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这是孤独吧?那么害怕呢?”北鲲眨了眨眼。
他已经不知尝过多少滋味,艾丽莎仅仅是几年时间,刚刚开始,而他已经有过一样的人生,被摧残而死,死后的决绝心痛都无法消失,还能留到下一世,那才是痛苦。
“我只是感觉……我以前理解的那些事物发生改变了,变得陌生,就像这里的环境,我害怕自己受到伤害,害怕再一次重蹈覆辙,安全的环境让我不适应,反而比平时更害怕。”
“我不会让他存在的。”北鲲笑着回答。
“可大多数时候,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无能为力,我害怕自己受伤,也害怕你……因为什么而死去,甚至离开我,我们真的太脆弱,太渺小了,人的可悲和无奈,我承受不起……”
“所以今天的努力就是为了明天不至于那么惨啊?我也不喜欢无能为力,所以我们得全力以赴去改变,足够抗衡局面的分量。”北鲲耐心无比。
“你说得对!”
“你相信我对吗?我可以做到的,我会……突破规则……好吧!是这世界的规则,我说过我的目标是远古的诸神。”北鲲充满自信的问道。
“当然相信你?你明天还要继续训练吗?”艾丽莎被北鲲感染到自信,阳光了不少。
“怎么问这个??没关系,停下来无所谓,反正我也觉得那很低级无趣。”
“不……我只是担心你受伤,每天看到你疲惫不堪,我心理很难受,可我不敢和你说……”
“哈哈!这个啊??你就当我是个自虐狂。”
“呵呵。”艾丽莎被逗笑了。
“这次是真笑了,真好,可惜我应该带一束玫瑰进来……我还是太草率了吗?”北鲲敲了敲头。
“瞧你说的!你有这心思!不如考虑考虑大家的粮食,我在这里又不会跑掉……”
“为了逗你开心,可以让我为你变一个魔术吗?”
“你确定自己会变魔术吗?”
“你可以试试哦!”
“好吧!”
北鲲摸摸头,在房间环视一圈,看样子再找道具,可最后伸出了带着手环的左手。
“你仔细看!我这手上什么都没有吧!”
艾丽莎检查,上下都看了看,又检查了下他的袖子。
“嗯!”
“再给你个机会认真确定下,别到时候说我赖账……”
“好!”
“魔术开始了,请把你的手借我下,嗯!先放在我手心……”
“噔噔噔噔噔~”
“啊哈!看我变出了什么?”
“一个五爪小猪蹄!”
艾丽莎气鼓鼓抬手:“你找打是不!”
议政厅的人被推开了,两人听到声音。
“好了好了!安吉莉娅回来了,你得出去了。”
“哦。”
安吉莉娅平时文文静静,脚步很轻,和那些大人卫兵不一样,一进门就可以听出来。
“额?你们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北鲲看到她走过来,一边走向小沙发,打开小茶几上的酒瓶。
这是饮料,平时也没人动,北鲲偶尔会喝上几口。
“北鲲,有人给你送了件礼物。”安吉莉娅很机灵,在艾丽莎和北鲲身边扫了扫去,到什么也没问。
一个方方正正的纸盒被捧着放在北鲲面前,纸盒不大,尺来长,是黑色的,像是包裹好的圣诞礼物。
“谁送来吗?”北鲲拨开看了看,里面更多精巧的小纸盒,也是黑色花纹。
看上去很有档次,北鲲继续打开。
“是奥瑟惰,那个冰系魔法师。”
“额?怎么回事?”北鲲手指顿住,纸盒拆分到一半。
“他应该是想缓和我们的关系。”
“难道就不是给我下毒?”北鲲打开了纸盒,发现竟然是奇怪的东西。
嗯、大个的雪茄,拿在手里跟拿个小黄瓜似得。
雪茄,姑且这么叫吧!
不过,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难道我是喜欢吸粉的瘾君子吗?居然送我这个?”北鲲还是嗅了嗅。
短小的雪茄,手工制品,一点一滴都精细制作,充满了上档次的高贵。
是某种药草的味道,淡淡的,微醺的香气可以被感受到。
和他认知的略有不同,怕是不同大陆生长的作物细太多不同的微之处,这感觉……很容易让人喜欢。
“会下毒吗?”安吉莉娅眨着眼睛。
“谁知道呢??”北鲲摸来摸去,心理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感觉就在地球,自己在家等着,有人忽然送来一个他见也没见的进口货,粗茶淡饭的人没见过世面,哪怕白送都不敢收啊?收了也是心理起疑。
“故布疑阵?他玩什么把戏?在我的地盘杀人,然后送了点东西示好?这点小玩意就想收买我?就觉得我可以摒弃前嫌!他当是什么人?未免太轻视我!”
“额……我不该收送来的礼物的。”安吉莉娅自然知晓这位是什么人。
可她显然是想错了、
“是不该收?因为这算什么礼物??为什么不送点有用的,量又少,又鸡肋!下次送我一百套女装或者漂亮裙子还行,粮食,人口,建材!不送点用得上的,我和他没完!对了!安吉莉娅那位送东西的人还能联系到吗?一点小恩惠就把我搞定?开玩笑呢?”
“无法联系到了。”安吉莉娅脑子短路中。
艾丽莎走了几步,也是捡起小茶几的烟卷。
“北、这可不是简单东西……”
在北鲲世界,这似乎就是简单东西。
“是跨海航运来的,我们大陆的储量根本不多,应该是索尔罗摩!?他们的魔纹学和炼金学极度发达,也喜欢大面积种植作物加工产品,这是高档东西,平时进宫给冕上和皇室成员的大礼,这的确配得上您的身份。”
安吉莉娅听懂什么,艾丽莎居然知道这个,看起来比安吉还要博学的样子,小家伙有些吃惊。
北鲲也有些想不明白,这不是鸡肋吗?
“这雪茄值多少钱?”
“额?你也知道叫雪茄吗?是我低估你了!刚才你一副嫌弃表情,而且你生活在血王宫,想来应该也见识过这些高贵物品,嗯?大概??万八千的金龙收的到吧?”艾丽莎检查了一边东西,是未经拆封的,绝对安全无毒。
“什么?这是烧烟草吗?这就是烧钱好吧?那么贵!”北鲲惊的不知所措,到手的东西隐隐发烫。
“所以,这还真是一份大礼呢?比那一百套名贵衣服值钱多了,他的确是在向你示好,真心希望解决问题。”艾丽莎认真的说道。
“好吧!”
“北、那家伙的身份?似乎很不简单吗?”
“能简单吗?一个冰系大魔法师啊?上次都没亲自动手搞我们,一个手下就能挡住我们三个人!”北鲲夸张的说。
“呵呵、”艾丽莎知晓自己的提醒确实多余了。
“不过……鬼话连篇的人,不是什么好家伙!我还是打算要漂亮衣服!”
艾丽莎和安吉莉娅,同时露出那副古怪表情。
休息了一阵,下午的训练赶上进程。
整个镇子也没人故意找他麻烦,一般文件找艾丽莎和安吉莉娅足以应付。
新的木桩被人们安插好,北鲲开始了一次次的撞击。
“不仅皮糙肉厚……痛感也下降了很多,耐力和抗性更是明显提升……”
“就是震荡对骨膜的冲击太巨大了……”
没人看管,他的日程更加疯狂,把一百次的全力冲击翻了一个倍,直接变成两百。
变本加厉,好像他占了多大便宜一样。
其实,上一根木桩就是被他加重训练撞断的……
若有教官在场,肯定会评价他一声怪物。
要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十四岁心智不全的孩子,放在某个世界,这才刚刚小学毕业。
和莫伦的训练被黑岩取代了。
这自然无法学习更多技巧,相对莫伦的你来我往,分寸拿捏,黑岩就是一块听话的木头,也不能下手攻击,只是一味的拿着盾牌防御。
拿着长剑,他感觉自己在敲打一个坚硬的乌龟壳,一个粪坑的石头,又臭又硬,油盐不进。
他的手腕搞不好就被震级的脱臼,哪怕带着厚厚的鹿皮手套。
甚至手套都磨破了,在这地方现在弄点鹿皮可非常不容易。
原本三十分钟的训练被缩短十五分钟,打完收工。
他可以不去坚持的,可想到所有人的未来,他再不愿意,再痛苦也需要忍耐,他是自愿的,如果通过学习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能保护大家,他心甘情愿的付出,哪怕再高强度的训练。
他并不是一个自律的人,相反,他是个喜欢自由,懒散,清闲的人,可他如今失去了全部,准确说,眼下是他第十一次人生,除了记忆在,其他还要重新开始。
况且,他是北鲲,也是普里西拉。
普里西拉深爱着这个聪明,温柔,干净的女孩,每次看到艾丽莎的微笑,他的心理十分的满足,如果看到她因为什么伤心,他也是有点低落。
如果说这是心意的话,北鲲不否认,恰如他说,他很享受这心意带来的幸福感,还有熟悉的大伙,南境的血族,一草一木,一山一墅。
因为牵挂,人是会变的坚强,而强大。
晚间,北鲲没想到的是,自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迎来的一位不可能来的客人。
确认好身份,任职书,帝国印章,阿普利斯商会的某位高级负责人见到了北鲲。
简陋的议政厅内,北鲲也是完全摸不透对方的来意,一头雾水的见到这位美女。
是的,这是一个长得极其妖媚的女人,年龄三十多岁,身材出众,长相和气质也都是少见的,一颦一笑总是感觉故意拿捏,给人恰到好处的好感,她有着一头梳理的整齐,盘好的紫色秀发,虽然年纪三十多岁,但脸蛋白皙秀气,包养的不是一般好,她没有穿棉衣,而是穿着紫色的两个外套,裹在一起,也不显得臃肿,那衣服带着空灵散碎的纹路,和长发的颜色很配,而在领口,特意扣上一个银色的商会勋章,象征自己的地位。
两人相对而坐,北鲲多看了她一眼,比自己除了艾丽莎见到的任何人都漂亮。
拉米见到了桌子上拆开的黑色纸盒,上面的象征黑岛湖心的花纹让她很熟悉,笑盈盈的坐了下来,一边恭维道。
“传言血族的高层大多生活极为奢华,很会享受,亲眼见识,真是所言非虚?”
“谈不上吧?我是个节俭的人,顶多低奢主义。”
“您真是谦虚……”
“好了!谈点有用的,其实这个时间点我本是不打算见人的,不过你是阿普利斯商会的人?没想到还是一个女人,可以简单解释下吗?”
“我也第一次见到殿下?您虽然年幼,可我听查尔维斯德和温妮提起过你。”
“提起我什么?”北鲲怪诞反问。
“呃……不瞒您说,他们评价你很可怕,而且告诉我商会需要欠您一次买卖,需要弥补。”女人不是一个虚伪的人,也不觉得这是什么诽谤坏话。
“很会算账?不过我不清楚,你和查尔维斯德什么关系?这么久,我都有点忘记当初的那人了。”北鲲想了想,扣着手指道。
“我们是同僚,他递交了辞呈,我是现任的商会最高负责人,你好!我叫拉米,来自五月联邦,生长在白夜……”
“你好拉米。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我没见到守卫呢?”
“没错,我是从黑石城过来的。”拉米一点一滴的回答。
“一个女人敢单独走这么远?看来您不是一般人呢?不过看你手掌光滑,不像会使用武器的样子?难道你是魔法师?”
“您观察的真是细致呢?不过很抱歉,您高估我了,我不是魔法师。我只是沾了商会的光,掌握一些特殊的物品罢了,况且……谁说我不会使用武器。”拉米自然的身体前倾,优雅的拿起茶几的水果刀,唰唰唰的在手指转了几圈,从一个个指缝飞过而不受皮肤分毫。
叹为观止的灵巧,北鲲咽了口唾沫。
这一手,怕是连奥丁都不具备吧?那根本就是个盗贼菜鸟!
“好了好了!人不可貌相,你可把刀子放下了,否则我就叫守卫进来……”北鲲吃瘪,转而没客气。
“额……真是失礼。”拉米觉得北鲲谨慎过头了,微微一笑,扬起紫发,大大方方,也没询问,但嘴上依然十分客气。
“特殊时期,请理解……”北鲲厚重脸皮,也不怕不礼貌,或者被冠上胆小鬼称呼,从她手中接过水果刀,然后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