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也顺势走了上来,向高子泽请了一礼,说道,“老奴前些日去街上仔细打听了那徐家小姐,听说了一件趣事。听说大公子原本是和王家殷子小姐订了亲事,二人也是互有爱意。但是不知怎么的,那徐家小姐和殷子小姐生了龃龉,产生不和,那徐大公子劝说无果,竟然直接和殷子小姐退了亲事。要知道徐家大公子是青年才贵,多少名门小姐想要嫁他为妻,若是被他退了婚,那殷子小姐今后在贵女圈里还不知道能不能抬的了头。可见,那徐家男人,确实很宠秀英小姐。”
高子泽不禁皱了皱眉,那徐家小姐竟如此骄纵,日后若是真成了亲,恐怕要不得安宁。他最不喜骄纵的女子。家里已经有了一个亲妹高萱萱,若是再来一个徐秀英,家里还不得鸡犬不宁。
二姨娘看出儿子此刻的担忧,白了一眼多嘴的陈嬷嬷,然后对高子泽说道,“那秀英小姐也许是被父兄宠惯了,所以娇气了些。日后待她嫁到夫家,也许这脾气就会收敛的。”
高子泽眉头还是没见松懈,二姨娘只得转移话题,“对了,陈嬷嬷打听得知,秀英小姐平日里最喜爱画,你若是在这方面得她垂眼,她倾心于你的几率就会高许多。”
高子泽点了点头。
房间里因不通风许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胭脂粉味。这味道高子泽很熟悉。这是姨娘身上常有的。以前这脂粉味还是淡淡的,可是近些年,这脂粉味越来越重,他想忽视这味道也做不到。
高子泽不喜在姨娘处久待,见姨娘没有花要说,便拱手倒退。
高子泽走后,二姨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隐有伤感之色。她颓然的跌坐在贵妃榻上,语带哽咽的对陈嬷嬷说,“嬷嬷,这些年泽儿越发不和我亲近了。就连来我房间,也不愿意久待。我们母子俩,恐怕离心不远了”
陈嬷嬷拍了怕二姨娘的背,“姨娘这是多想了。依老奴看,不管怎么样,公子都是您亲身的。亲身母子之间,哪有什么不满。也许是近日店铺繁忙,公子才无暇顾及姨娘罢了”
二姨娘苦笑,抹着厚重脂粉的脸上,皱纹时隐时现,“都说母子连心,他是厌烦来这,还是无暇顾及,这一点我还是看的出来的。”
“二姨娘,快莫要自个儿在那伤心了。您现在哪里还有这精力。公子的事情还没落实,还有小姐,眼见的年后的大选快近了,您也该上上心了”
二姨娘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嬷嬷你说的对,我哪有精力伤心,萱儿的事情我还要顾及。对了陈嬷嬷,前两日我听泽儿说萱儿喜欢上了舒管家,你可知真有其事?”
“这事。。老奴不太清楚”陈嬷嬷眼神躲闪。
这事陈嬷嬷其实是知道的。她去问过小姐院子里的雪儿,但是雪儿虽然支支吾吾的,但是从雪儿的表情,她也能猜出个三五十来。恐怕小姐对舒管家,真的是用情不浅。
但是,这事她可不敢直接跟二姨娘说。小姐喜欢上下人,即使舒言是管家,这种事说出去总是不光彩的。更何况,小姐还要选秀入宫,这事更是忌讳。
二姨娘看陈嬷嬷的表情,本来伤感的神色一下子显现出了怒气。
“陈嬷嬷,走,去萱儿那看看。这几日我忙着泽儿的事,倒把她给忘了。”
刚下过雪,大地显得格外清冷。小草裹紧了身上的袄子,疾步往小姐的院子走去。
自从丝语被三公子带走后,她的日子就过得越发痛苦。小姐不能朝丝语泄气,便把那些未尽的怒火,全都洒在了她的身上。大冷天,其他人都已经回屋歇息去了。就算屋子里冷,没有火盆,好歹也能喝上一口府里派发的兑了水的高粱酒。即使兑了水,那酒度数还是很高。喝上一两口,这寒气就能被驱散一大半。可怜她,喝不上高粱酒也就罢了,还得去院子清扫。
说什么要她扫干净院里的雪,否则不准她睡觉。可是这大冬天,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下来了,她刚打扫完院子没多久,又得清扫。她的手都已经被冻得没感觉了。
小草哀哀的叹了口气。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丝语姐姐了。当日丝语姐姐被小姐带去,她因为害怕,远远的躲在一边不敢出来。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丝语姐姐被打的奄奄一息。她害怕到了极点。要说丝语姐姐就这么被打死了,她一定会后悔死的。还好,丝语姐姐被三公子带走了,她如今应该活下来了吧。
小草合掌,呵了呵气。她突然很想见见丝语姐姐,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不管怎么样,她总是要和她道个歉的。
她看了看小姐的卧室。现在这个时辰,正是小姐沐浴的时候。她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溜出去。反正小姐今晚不会再出门了,院子里的雪,她晚点儿扫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儿,小草放下手中的扫帚,朝丝语处走去。
灯烛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铺着地龙的卧室,温暖如春。
丝语敲了敲脖子两侧,因为缝补褂子她的头一直低着,现在有些酸痛。
鹤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丝语好笑的摇了摇头,让她去床上睡,偏不去,说什么要陪着自己。如今还不是在那睡觉。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敲门声。
敲门声惊醒了鹤蒂。她一下子坐正身子,眼神迷茫的四处看着。
看鹤蒂的样子,丝语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好鹤蒂还是眼神迷茫,不知今夕何夕,她只好拍了怕她的肩膀,说道,“快醒醒吧,有人敲门呢”
鹤蒂摸了摸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然后跑去开门。
丝语低头继续缝制褂子,就听鹤蒂叫道,“丝语姐姐,是一个叫小草的丫鬟”。
小草?已经许久未见的小草,怎么突然来了。丝语有些不解。当日她被小姐带走杖责时,她没有看见小草。她以为小草是害怕被连累,所以下决心要和她疏远,这才没有出现。
原本她应该生气的。可是,对小草,她确实生不起来。怪吗?怎么可能不怪。可是,她能够理解小草。毕竟这杖责之苦,她也尝过。这其中的恐惧,绝非一般。
丝语停顿半晌,才抬头对鹤蒂说道,“让她进来吧”。
小草一进门,便被一股温暖的气息的所包围。她震惊的环视着屋内。这屋里必定是扑了地龙,所以温度和外面才差了这么多。没想到,三公子竟然对丝语姐姐这么好,还让住铺有地龙的屋子。而她却还住在那个阴冷、潮湿,连劣质木炭也没有的地方。
小草突然有些羡慕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