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激二夸
醉仙楼二三层的听客们皆在拍桌叫妙。
第一层的听客们却乱成一团,某个白衣公子正在对着大厅,仰天喷吐食物。
此君嘴容量甚大,喷力十足,且目中无人,并没有顾及他人的存在,一阵喷吐,几乎遍布整个一楼大厅。
周处有股说不出的郁闷,这瞎子那懂什么计?
本公子这么聪明的人,凭什么会中你的计去杀恶蛟?就算是去杀恶蛟也是为了大义,为了阳羡城百姓,为了自己的声誉。
真是什么人都敢用计,用计是你们这些普通百姓能做的吗?
本公子熟读兵书也才偶尔用用计谋,到今天还一计未成。
这股子郁闷,让周处一气将肚里的食物也催喷了出来,如果不是内伤完全愈合,只怕连老淤血都会喷出来。
这醉仙楼与他八字相克,每次来都是那么的憋屈、郁闷,千斤神力加万般能耐,也毫无用武之地。
其实最主要的一点,却是他这个第一横,奈何不了第二横恶蛟。
面对恶蛟这种有智慧的非凡妖物,他似乎已经无计可施,一开始仅当恶蛟为一个强大的禽兽,他或许还有计可施,自信满满,有如常人戏弄傻子般随意。
现在恶蛟不仅强大,有刀枪不入的鳞片,百毒不侵,有万斤异力的龙珠,加上它生性谨慎,并不轻易显露于人前,还有智慧能说话,一切的一切,周处一直没有找到它的弱点所在。
现在东氿入口被摧毁,恶蛟的行踪更让人无法把握了。
何况,即使找到恶蛟,你又能奈它何?
它就算睡在大街上,普通兵士也伤不了它分毫。
周处这种天生神力的猛将,再用上无形宝枪,或许能划破它的鳞片,但也仅限划破而已,要伤到它的肉身以及重要器官,也没有把握。
加上蛟本是虫类修练有成,生命力极为顽强,就算是受到致命伤,一时半刻也死不了,甚至还会不治而愈。
所以,那怕周处想尽一切办法,就算是不顾自己的性命,最多也只能伤到恶蛟,那这样的结果,只能是徒送小命而已。
好不容易喷完肚子里的存货,周处擦嘴,挥手叹道:“小草儿,这里,这里!”
小草最懂周处,点头答应道:“明白,明白,潘掌柜,这里的人,全由公子结账,并再全送上好酒好菜。”
潘二掌柜也无可奈何地答应了,这东家公子应该是与酒楼八字不合,每次来都要让酒楼,亏损好多银两。
一楼的客人这才满意道谢,这样的白衣公子,每次都能碰到就好了。
这时,三楼至二楼也逐渐静了下来。
又有人适时问道:“刘先生,那我们要如何让第一横去杀第二横呢,最好是还要去杀了第三横。”
刘瞎子沉吟了一会,道:“第一横毕竟是年青的人,不同禽兽,无法沟通。他骄横自大目空一切,对这种人,一是激,二是夸。”
喝了口茶水,继道:“激,是激将法,我们就对外传言:第二横甚至是第三横都实力强大的巨兽,第一横只是滥竽充数的凡人,只会欺负弱小百姓而已,激起第一横的不服之心。夸,就是找些人多夸夸第一横,将他夸成天下少有的强大,少有的正义,夸出他的正义之心,那为民除害这种事,他就会自动去做了。”
“妙,果然妙,刘先生的计谋出众,不去带兵打仗真是可惜了。”某听客夸赞道。
“是啊,这计策太妙了,这下子就好了,天下三害自相惨杀,三败俱伤,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那里那里,鄙人也是这两年,多读了几本,我吴国立国之初的讲说而已。”刘瞎子抚须笑道。
周处已经听不下去了,可惜母亲大人有交待,恶蛟未除前,不能动刘瞎子分毫,不然肯定会冲上楼,把刘瞎子扔到义兴河中,只有如此才能稍缓心中这口闷气。
从醉仙楼出来,周处忽然想起自己的宝枪无形,还静静地躺在义兴河底。
这几天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去打捞,也有种躲避的念头,感觉愧对无形枪了,下意识地没想起这事。
不过今天天色不早了,不如就明天去捞吧!反正也这么多天了,不差今天这一天。
打马回府,走到一半,忽然惊觉,什么时候自己如此颓废了?
竟抱着能拖一天,就拖一天的心态?
心中努力挣扎了一会,还是放弃了,反正宝枪不会走,也没人能潜到这么深,明天去打劳也无妨。
第二天,周处象征性的练了练拳,又画了会画,但都提不起精神,无精打彩的有气无力一般。
最后又盯着他所画恶蛟图陷入冥思苦想。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第三天才振起精神,带着小草出门去义兴河里捞枪。
二人二骑,周处骑的是宝马踏雪,小草骑的是一匹小马,颇为神骏,随人流缓步街头,向城门骑去。
才走一段,二人都发现了阳羡城的不同了。
三三两两的百姓都在大声地谈论天下三横。
基本上有一个人在夸周处,另一个人就会在骂周处,一个夸得周处天上少有,一个骂周处只是一个胆小鼠辈,完全不是另外两横的对手。
如此这般,大同小异,整个阳羡城中,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在谈论着天下三横。
这老瞎子的计谋还真不一般啊?
周处暗叫倒霉,没想到瞎子的一招驱虎吞狼之计,再加上激将法与夸将法,还真的在阳羡城掀起一阵不小的声势。
小草看着公子那阴晴不定的脸,也是不好说什么了。
明明公子已经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两次差点死在恶蛟手中,可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些人哪里知道,公子为了除掉恶蛟已经吃不下睡不着了,甚至连练武都没有了心情,公子的苦谁能清楚啊!
刘先生这招驱虎吞狼,可把公子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了。
小草也在绞尽脑汁为公子想招,可她这小脑袋哪里想得出计谋,只能化为跟周处一般的苦瓜脸,一言不发出了城。
沿着义兴河缓骑了一段,周处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河中忙碌的商般渔船驶进驶出,沿岸辛勤劳作的百姓,哪怕是恶蛟掀船食人的传闻越来越多,也阻止不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这些普通百姓况且不怕恶蛟,何况我周处,老天生我神力,就是为了斩杀恶蛟,只是一时还没找到办法而已。
当年兵神周瑜面对曹操的八十万大军,吴国与蜀国联军也仅十余万兵马,兵马处于绝对的劣势,最终却是兵马强大的曹操大败而回。
办法总归是有的,回家再苦读兵法三天三夜,不找出妙计来,绝不睡觉。
心思活络起来,扭头打量起小草的苦脸,周处哈哈笑道:“我的小草儿怎么了?”并用右手拍抓小草的脑袋。
小草抑脸气道:“公子,人家都愁死了,你怎么还捉弄人家。刘先生的计根本就不行,他根本就不知道公子你已经两次刺杀恶蛟,两次都差点死于非命了,可现在全城的人都想让你去杀恶蛟,都在想着法的激你,夸你,那可怎么办啊。”
周处点头道:“我知道,本公子知道,但小草儿你想一想,老天为什么要让本公子生出神力来?而不是什么张三或李四,那是老天爷知道,当恶蛟横行人间时,需要本公子站出来,因为只有本公子才有这个本事。杀恶蛟或许就是本公子的使命,既然是老天爷派的使命,肯定是有难度的。”
小草有点奇怪地看着变得有些不一样的公子,刚才公子语气平谈,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推卸责任,什么恶蛟太强,水下交手不利,更没有逃避不管的想法,只透着一股不一样的信心。
看了一会,小草也露出灿烂的笑容。
以前哪个自信的公子终于回来,不,甚至现在的公子变得更加自信了,不仅仅是来自身手实力的强大,公子的内心也变得强大无比。
主仆二人沿着河奔驰起来。
周处压着踏雪的速度,并不时将骑马心得教给小草儿,没一会儿就到了大概的河段。
不过周处当时有些神智不清,只在河底做了印记,浮上水面时,稍看了一眼河边的景物,因此只记得大概的范围,要想打捞起无形宝枪,还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这一段河边,小草早在几天前,就让船行的伙计,搭好竹棚,有五六个水性极佳的船夫渔夫也在此待命。
这些水夫常年在义兴河讨生活,个个水性高超且力气过人,并在义兴河中,有不错捕捞的战绩,并不惧怕传说中的恶蛟,反兴致勃勃说是碰到恶蛟要如何打杀恶蛟,为民除害之类。
让周处摇头无语,突然发现当时自己在闻得恶蛟时,也跟他们一般,对打杀恶蛟乐观之极,完全没想到会被恶蛟打杀碾压。
不过水性再好,也潜不到河底,他们大多只能潜到五丈深,所以只在较浅河水处打捞。
小草儿交待又交待,并许下重金,才让周处与水夫们下水捞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