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身着蓝色长褂,三两步走到秦楚面前,伸出双手就要拉秦楚。
秦楚看她这来势汹汹,皱着眉向旁边躲去。那想对方虽嘴里说着关切的话语,手上却无半分尊重,一粗糙的大手提溜着将秦楚从地上拽了起来。
同那婆子一起来的还有几个穿着褐衣短打的男人,手上拿着火把,他们是外院的家仆,纵使看见王婆子如此对七小姐,也只是默默偏了偏头,当做没看见,谁不知道七小姐父母双亡又不受老夫人待见,虽是嫡出却比不上隔房受宠的庶女。
秦楚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也许穿越到某个倒霉蛋身上了,现在情况不明,她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便任由那婆子拽着自己,裹挟着上了马车。
坐惯了现代的交通工具,再坐这马车便觉得格外颠簸,就算颠得难受,秦楚也端正坐着,生怕在这个婆子面前露了馅,被人当成妖怪附生或是其它鬼怪,会被人架上火刑。
王婆子虽然觉得今天的七小姐有几分古怪,以往都是唯唯诺诺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今天倒是坚强了些,会反抗了。这样想着王婆子目光一利,狭长的双眼似有精光闪过,不停地扫视秦楚。直到秦楚眼神闪躲,手指不住地捏着袖角,她收回视线,看样子是她想多了,七小姐还是那个软弱的七小姐。
秦楚也暗暗舒了口气,她也是刚刚才想到能被婆子压在头上的要么是身份低下并且不受宠的庶出,要么就是个不受宠软弱的嫡出。总之就是不受宠,前途堪忧啊。
回到秦府已经很晚了,也就没有再去拜见老夫人,只有大夫人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过来看着,看着秦楚进了三房的院子,也就回去了。
三房的院子格局看起来还是很不错,就是冷清,一路走来只有寥寥几盏灯挂在檐上。对比起来秦楚居住的揽星院倒是灯火通明,外门两个婆子倚在门角打起了瞌睡,见门口有人提灯过来,连忙上前簇拥着进门。
里面几个小丫头缩在屋檐下,细声交谈着什么。
一路钳着秦楚的王嬷嬷也松开了手,径直走到檐下厉声训斥她们。唯有秦楚立在院中无所适从,好在王嬷嬷也只是在新来的小丫鬟面前立威,训斥几句后便将她们打发去打水等。
王嬷嬷支使丫鬟服侍她洗漱后,又安排了一个看起来稳重的丫鬟守夜,这才满意地离开。
秦楚也松了口气,在床上隔着帘子看那丫鬟轻手轻脚理好了床脚的睡榻。她在床上翻动一下接着低声咳嗽几声。
在丫鬟的服侍下喝了盏茶,将茶盏放回她手中,秦楚并没有顺势躺回去,拥着被子靠在床头。
“小姐可是睡不着?”
秦楚点点头。
“那奴婢给您讲个故事吧,以前奴婢也是听着母亲讲故事,才睡的很熟的。”
秦楚摇摇头:“我不想听故事。”见她神色有些失落,紧接着道:“你陪我说会话吧。就从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开始吧。”
在秦楚的有意套话中,她知道丫鬟叫小竹,是家生子,父母都在庄子里干活…
等她说完,秦楚疑惑道:“既然你是家生子,又怎么会分配到我这里?你明知道我…”
见秦楚情绪低落,小竹急忙说:“虽说三房如今只剩小姐您一人了,但老夫人始终是宠你的,大夫人虽然严厉却极其公正,二夫人通身气质清冷却也非刻薄之人…”
次日清晨,老夫人叶氏的重华院内,大夫人张氏携女儿及两个儿媳一早便来给老夫人请安,不久二房的两个小姐也过来了。丫鬟给几个小姐搬了杌子,就坐在叶氏的旁边。
叶氏让丫鬟平如摆上干果、牛乳花生酥等糖果供众人吃。不多时平容掀了帘子进来,对众人行礼之后才对老夫人说:“二老爷身边的小厮过来说二夫人身体不适,便不过来请安了。”
叶氏颔首表示知道了,“楚丫头昨日可是回府了?”
这话摆明在问大夫人张氏,秦家三房未分家,大夫人主持中馈,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
“昨儿一更天回来的,我见天色太晚,也不好打扰您,还叮嘱一早过来给您请安呢。这孩子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这时秦袖萝罕见地开口为秦楚开解:“大伯母这话说的,我想七妹妹定是有事耽搁了,以往都是七妹妹来得最早呢。”
这时一小丫鬟匆匆而来,正和门外候着的婆子说着什么,不久江嬷嬷便进来对叶氏说:“七小姐院子里的小丫头来说,七小姐夜里发了高热,现在还未醒来。”
“告诉她回去尽心伺候,缺什么只管报给我。”
江嬷嬷应了一声诺,便出门打发了那丫头。
大夫人张氏只略坐了会,便声称有事要处理,二房两丫头也趁机跟着告退,说要去看望母亲刘氏。
只剩大房的两媳妇陪叶氏说了会话,不久便被叶氏打发了出去。
见离祖母的院子远了,秦倩香抱怨到:“姐,你怎么还帮她说话?”
“我倒不是帮她说话,我是见不得大伯母四处给人上眼药。府里人人都夸她处事公正,她啊,也就表面功夫做的好。你啊,以后别排挤七妹妹。”
“哼,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懦弱样。”秦倩香说起秦楚还一副忿忿的样子。
“也怪七妹妹没有福气,三叔和三婶去的早。”
说到三叔秦秀萝脸上流露出悲伤,她还记得三叔是个儒雅随和的人,那年回来还给几个姐妹都带了动物瓷偶,说是三婶自己做的,很是精美,可惜自己却从未见到过三婶。
自她们走后,叶氏独自坐了好一会儿,两小丫鬟在旁边小心伺候着,还是江嬷嬷上前打断她沉思,“小姐可是想顺哥儿了?这一眨眼顺哥儿就走了六年了,眼见楚姐儿都十三岁了……”
江嬷嬷说着便哽咽起来。叶氏不禁也红了眼眶,“老天不长眼啊,我的顺哥儿那么好的孩子,偏偏……都说我对楚丫头太冷淡,那丫头长的太像顺哥儿了,我看到她,这心里难受啊。”
“小姐您心里的苦我都清楚,您别怪我多嘴,楚姐儿毕竟是无辜的,小小年纪就失了双亲,您这祖母再不看顾她,她该怎么办啊?”
叶氏叹息,“罢了,你且替我去看一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