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一个星期了,华奕日日早出晚归,忙前忙后的,季深也一头埋在公司的大小事务上。倒是苏罗这个老板,好不悠闲。
只是,这医生护士日日前来替她检查,本来没什么大问题的,被那些医生一顿危言耸听,华奕这不,门都不让她出了,还日日派人空运各种大补的食材,苏罗抱怨着,都胖了好几斤了。
听华奕说,她现在还不能回自己的家,虽说门口的记者少了,但说什么外界天天盯着的,还说什么接下来两个公司商务合作很重要,他又有很多通告,这样住在一起方便许多。
苏罗总觉得自己被忽悠了,但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哎呀,算了,反正也不算吃亏。”
苏罗摆摆手,朝厨房走去。保姆王阿姨见了,连忙拦住她。
“苏小姐,您要做什么啊?您是饿了吗?饿了阿姨给你做。”王阿姨还是心有余悸,这两日苏罗虽说没什么正事处理,但她可没闲着。她突然对厨艺感兴趣了,硬要学做饭。每一次进厨房都像打仗似的,做出来的东西要不是糊的要不是生的。
平日王阿姨也就由着她,无非就是打扫卫生辛苦了些。但今日,华奕说要回来吃晚饭,华奕的口味一向很苛刻,这可不能让她进了厨房。
“华奕不是要回来了吗?我给他做饭。”苏罗说着推开王阿姨
“苏小姐,苏小姐!”王阿姨死死拉住她,道,“您看,这华总回来了,您呢,去好好打扮倒腾一下,这厨房里油烟重,您这刚弄好的妆就花了。就让阿姨来给你们做,保证都是你们爱吃的。”
“阿姨,我什么样子不好看啊。没关系的,你就好好休息,交给我。”她颇有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这.......”
就在纠缠不休的时候,门铃响了,王阿姨只好恹恹去开门。
“王阿姨,小苏罗在家吗?”陆子琛大步走进来,问道
“在的在的,苏小姐,陆总来了,苏小姐?”
王阿姨唤道。
陆子琛转了一圈,没见着人。
王阿姨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这是,做饭呢?”陆子琛一脸的难以置信
说着便朝厨房跑去。
“小苏罗!”陆子琛靠着门,探出头来
苏罗瞥了一眼,道:“陆总,我们好像没那么熟吧。”
陆子琛笑了笑,看着她拣菜洗菜,道:“别这么见外嘛,你既然是小奕的女朋友,那就是我弟妹了。你也别陆总陆总地叫我了,叫我子琛,或者随小奕叫我......哥。”
苏罗斜睨了他一眼,哥?年龄不大白日梦倒做得挺香。
她没有理会他,仍是自顾自地洗着菜。
“你会做饭啊?”陆子琛问
“不会啊,刚学。”
陆子琛不禁轻笑:“你知不知道华奕那口味变态的很,吃个饭挑三拣四的。也就王阿姨的那一手菜能入得了他的眼。”
“是吗?”苏罗停下手里的活,歪头看着他
陆子琛作着一副严肃的模样点点头。
“我不管,有的吃就不错了,我做的就算是粑粑他也得吃。”
闻言,陆子琛扑哧一声大笑起来,连连竖起大拇指。
“小苏罗,佩服佩服”
华奕刚刚回家,闻言,眉宇间的冷冽少了许多,温柔地扬起嘴角,唤道:“行了,你俩就别祸害我的厨房了,快点出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啊?”
“走吧走吧,”陆子琛连忙拉着苏罗往外走,他可是还想好好吃顿饭的,“交给王阿姨,你这以后给他做的机会还少吗?”
苏罗点点头,想来也是。
华奕看着她,今天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衬衫,比初见她时多了几分烟火气。
“什么事啊?”苏罗问道
“就是我们公司接手的Super Vocal那个项目,广告商那边也协商好了。下个星期开始录制。”
“嗯。”她点点头,这种事情,她从来就没有太上心过,毕竟有季深呢。
华奕接着道:“导师也定了,我,邓颖,还有周末楠。”
闻言,苏罗的腰杆一下子就直了。
“周......周末楠啊......”
“怎么了?”华奕见她这般反应,问
“以前的事了,小事小事。”苏罗恹恹地笑了笑
闻言,陆子琛忽地想起了什么,茅塞顿开地笑了笑
“哦!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小苏罗就觉得眼熟。当时那个在京郊仓库里搅了那位小阎王好事的人就是你吧。”
华奕歪着头看着她,眼神带着些许审视:“又是年少轻狂?”
陆子琛你大爷的,这些个八卦你咋记得这么清楚。
“嗯......嗯......”
华奕又追问道:“那这回是因为什么?他抢了你的旺仔牛奶?”
“啊?”合着你跟这挤兑我呢,“哎呀,就是误会,误会。”苏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们还是继续说正事吧,我听着。”
苏罗恹恹地埋下头,其实,这不是年少轻狂,是误伤友军。
周末楠,全能偶像,影视歌三面开花,高人气,高颜值,在专业上成绩不菲,算得上当今娱乐圈的一号人物。
然而,最有意思的是,周家以前是港岛那边最大的黑帮,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部门的严厉管理。到了周末楠这一代,他虽作为小少爷,却再也不涉足黑道上的事,带着一帮兄弟做着正经营生。他也因为和华奕的关系,本身又很有才华,于是出道做了明星。
要说起苏罗与他的渊源啊,那......要从三年前说起了。
那日,星期天,正是休息日。她一个人闲散,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仓库附近。
这里都是废弃的杂物,铁锈。她原本没想逗留太久,只是忽地听到一声惨叫。这种热闹,她怎么可能不去瞧上一眼。
苏罗踉踉跄跄地穿过杂草从,来到仓库门口,她透过缝隙微微抬眼。仓库里面的那场面,顶层的灯光忽明忽暗,她略略看清中央捆绑着几个蓬头垢面的人,如一团垃圾一般满身泥泞不安地蠕动着。
他们喃喃地言语着,气若游丝,听不清具体说些什么,但那双充斥着恐惧的瞳孔告诉她,他们是在求救。
然而坐在高高的钢筋栏杆的人冷眼看着下面的人裸露的丑态,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席暗灰的风衣衬得那少年病态一般的白,那双猫一样的眼睛里微微浮动着狡黠。
明明只有他只身一人,冷冽的气压却充斥着整个空间。少年轻幽幽地晃着双腿,惯常自带三分痞意的笑容。
“你们好啊。”周末楠的脸上绽开这甜甜的笑容,幽森的眸子让人觉着愈发瘆人。
他漫不经心地掐灭烟头,利落地翻身而下,皮质鞋底踩在冰冷的钢筋踏板上,声音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好似索命的恶鬼。
他立在被绑的那位男子身前,歪着头带着笑意:“许少爷,我们还没有见过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末楠,我的粉丝们喜欢叫我楠楠。”说着他直起身子,像个小孩似的满心欢喜地拍了拍手,“我真的太喜欢这个名字了。”
当众人还未从他的笑容里缓过来时
“不过呢,”少年拖着尾音,一瞬间,他眼底的笑意一挥而去,氤氲着骇人的冷意,略微抬脚将许祈的头狠狠碾压在地上。“当我生气的时候,我更喜欢别人叫我——”
少年的眼睛里渗出令人胆寒的暴虐。
“小阎王。”
苏罗趴在门前,看着眼前的景象,兀自念叨着:我去,这么中二吗?这是什么年代?
我穿越了?
还未等苏罗缓过神来,却见周末楠拖着一截尖锐的钢筋,刮着地面沙沙作响,血腥味和尘粒混合的铁锈味,刺激着每个人绷紧的神经。
“你不是很厉害吗?打我的兄弟,劫我的人。”周末楠随手一挥,下一刻只闻得令人悚然的骨头断裂之声,许祈蜷缩在一团,隐隐哀嚎着
苏罗瞪圆了双眼,不会要杀人吧。看着这少年小模样生的还不错,进了局子就可惜了。
那一刻,她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许是一直妄为惯了。他利落地推开仓库门,里面的人也停止了动作,朝她看去。
“你谁啊?”周末楠丢掉手里的一截钢筋,擦了擦沾染的灰尘
“小子别那么大火气嘛,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啊,非要动手弄得不可收拾啊。”说着苏罗利索地解开捆在许祈身上的绳索
“你干什么......你......”
周末楠话还没说话,苏罗就一把拉过他,凑上了他的唇。许祈的那几个小弟见状,识相地慌忙拉着他连拖带拽地跑了出去。
周末楠愣了片刻,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点也没有反抗,面前的这个女孩,周身弥漫着浅浅淡淡的清香,让他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原本嗜血的少年此刻眼里多了几分稚嫩。
苏罗瞥着那一群人,待他们走远了这才推开他。
回过神来,这偌大的仓库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想来有点尴尬,苏罗转身就想跑。
哪知被周末楠狠狠一拽,活生生的地摔在了他怀里。
“占了便宜就想跑啊。”
他的力气极大,束缚着她叫她怎的挣脱也推不开。
“我这.......这不是情急之下嘛,而且要不是我刚刚拦下了你,如果真的把他们打死了,那是要吃官司的呀,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了。”
她怯怯笑了笑。
“是吗?”他歪头低眸看着他,模样很是乖觉,习惯性地几分笑意,过碎的额发让人看不分明他的眼神。
少年扬着尾音,看着怀里有些怔怔不安的女孩,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坏了小爷的好事,老子能废了你。”
闻言,苏罗下意识地挣扎着,想要赶快逃离,奈何着小阎王力气着实大,搂着她的手愈发紧了。
“我错了......”
她抿了抿嘴,委屈地埋下头。
周末楠见状,倒有些意外。
苏罗心里暗暗叫苦,好小子,你给我等着,要不是今天是休息日,锁了神识,指不定是谁废了谁呢?要不是看你长的还不错,我有那个闲心管你的瞎事。
算了,想我能在休息日也混的风生水起,靠的是什么呀,那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认怂时就得怂。
“我这不是担心你因为一时冲动毁了自己嘛。对不起......”
周末楠看着怀里的女孩,小模样愈发委屈了,那怯怯略带受伤的眼神,他不自己觉地手腕上的力道送了几分。
她这般真诚地忧心,让周末楠一瞬间无所适从。从小到大,他没有朋友,没有祝福,就连他的成人礼,唯一得到的礼物就是一把冰冷的手枪和叔伯审视的目光。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18岁,倒在血泊里的,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他静静地看着,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从那一刻开始,他便将自己的心封锁了起来,天生适应血腥,在黑暗里蛰伏。他不再交任何朋友,所结识的人,除了利益关系就是同类。
没有人会真心地为他思量,他也习惯了徘徊在生死线的快感,直至现在,眼前这个陌生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他理智上自是不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不愿松手。
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一辆辆警车有序地停摆在仓库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