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氏集团中华区办公楼】
杨晗柠行云流水一般地在股权转让合同上签了字,然而,坐在对面的华奕神情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有几分落寞。
“小姨,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你的东西可以拿回去。”
“不用了,这本来就是姐姐的,毕竟,华氏是姐姐和姐夫大半辈子的心血。至于华林浦......”说着,杨晗柠垂下眸子,那一霎而过的忧心还是被华奕捕捉到了
“小姨您放心,他,至少能有个善终。”
闻言,杨晗柠抬眸,继而又温柔地笑了。
杨晗柠并不知道,华奕小时候被华林浦领养之后遭遇了什么,当年的事情错综复杂,她自顾不暇,自然也没有多大精力来照看这个小外甥。因此,她也一直心存愧疚。
而那个小孩,被扔进了囚笼,日日在生死线上徘徊,满身血痂,再也没有了天真的权力。
杨晗柠似乎察觉了他的心事,问:“阿华,我去英国的那段日子,你在港岛究竟发生了什么?周家的爆炸,华林浦的药瘾,还有你和末楠两个人突然来到上海出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姨,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那些肮脏血腥,你这么好,不应该掺和进来这些。”
“阿华......”
华奕却背过身,来开百叶窗,看着楼下行人来来往往,眼里染上了一层薄雾。
【12年前,港岛】
太阳刚刚爬上云端,金黄色的阳光映照着的却是岸旁泛红的海水,两个少年蹲在岸旁,海水肆意拍打沿岸,冲刷着少年衣服上沾染的血腥,周末楠紧紧抱着一个老伯伯,可老人却气若游丝,排满褶皱的脸上只剩下刺目的苍白,他的肚子上肉眼可见一道深深的刀痕,鲜血涓涓涌着,华奕用衣服狠狠地抵在伤口上,只希望能稍稍止住源源鲜血,可最终是徒劳,红色染红了白色的外套,触目惊心。
“徐伯伯,徐伯伯.......”周末楠如同一个无措的小孩,哽咽的声音不停地唤着,只知道紧紧抱着老人,以为只要抱紧了,他就不会离开了。
徐伯,徐宛烟的父亲,虽然在这样的黑帮,但许是人老了,心格外软一些,对待两个小孩如同己出。周末楠经常调皮做错事,而他的父亲,应该说是养父,每次都拿着鞭子在这个10多岁的小孩身上狠狠抽打着,直到皮开肉绽才肯罢手。每每当他趴着动也动不了的时候,只有徐伯会给他送吃的,用药给他擦拭伤口,会让宛烟给他哼童谣。
而华奕,他是最晚加入周门的,也是最小的。经常受到欺负凌辱,若不是徐伯一直护着,他怕是早就死在擂台上了。
此刻,徐伯的脸上却带着苍白的笑意,他握着华奕和周末楠的手,有些吃力地张开口
“孩子,我知道,你们都是善良的孩子,如果,可以有的选择的话,就离开这儿吧。这里,不应该是你们的童年。”
“徐伯.......”华奕的情感一向比同龄人要隐忍,不像周末楠那般嚎啕大哭。
“楠楠,楠楠......”徐伯手里的力大了些,布满皱纹的眸子里此刻多了许多不舍,“照顾,照顾好........”
一句话还没说话,就咽了气。
周末楠知道,这句未说完的话,说的是“照顾好宛烟”。自此,少年便在心里立誓,要用尽生命护住这个女孩,他唯一的朋友,“亲人”......
两个孩子无助地陷在沙子里大喊着,眼睛都哭肿了,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呼唤,怎么祈求,都再也寻不着一双看着他们慈祥欢喜的眼睛了。
他们就这样坐着,陪着徐伯,看着大海,直到太阳落下山头。夕阳的余晖铺满这个大地,他们沐浴着橙红色的光影,将老人的遗体埋在小山头上,断崖边,这里的视野很好,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身后是整座城市的霓虹。这里曾经也是他们经常玩乐的地方。
墓很简陋,一坨黄土,几块石头,没有碑。小孩们只好用石头在另一块比较大的礁石上刻着晦涩的文字“徐建军之墓”。
孩子们又扯了几株野花插在坟头,周末楠把口袋里所有的糖果放在碑前,这是他们能给的最好的了。
然而,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孩子们心里燃烧着最疯狂的愤怒。生活和命运早就让他们拥有了不符合年纪的心性。他们虽然只有十五六岁,却早已经学会了拿枪,学会了杀人。而华奕,聪颖的天资让他熟练地掌握了制造炸药的方法。
孩子的复仇是很疯狂的,他们现在就是最可怕的“疯子”,没有丝毫情面,不懂半分大局,直到看到仇人躺在血泊之中才会有所收敛。
“阿华,这是什么?”
周末楠挑拣完毕之后又看向试验台,华奕正在全神贯注地对着一根试管。试管里是白色的液体,桌上零零散散许多白色的粉末。
“药,可以让人上瘾的药。”华奕全神贯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只留下疯狂与仇恨。
“哇塞,这个好有趣啊。”周末楠眼里放光,小手忍不住想要去碰
华奕看了他一眼,小手只得默默缩回去。
两个小孩子做事也不算太莽撞,他们提前安排好飞机,先送宛烟去了临市,他们也约着完成之后就去上海,去追逐自己的音乐梦。天真地希望将所有的血腥肮脏一起掩埋在港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