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将户牒交给了恶来查看,恶来接过后,仔细检查了一遍,却发现户牒并无问题。
片刻后,恶来进了尤浑府邸。
“你最近替人做了新户牒?”
“就一个,叫姜丘的。”
恶来突然站了起来,就要去找姜子牙算账。
“你要干什么?”
“此人行事鬼祟,我要拿他下狱。”
“莫急,大事为重。且派人监管住,等到大王的事情处理完毕,再另行处置不迟。”
“这人有些道法手段,不是寻常之辈,还是及早下了大狱,免得生事!”
“你做事太鲁莽了,他若真有神通手段,闹将起来,你又该如何?”
见着恶来语塞,尤浑道
“你且不用管了,此事就交予我来处置,城防之事你还需多加关注。”
朝歌东城门,八个守城士兵正在查验户牒,一旁的两个瞭望台上还布置着弓手。
进城的人群排成两列正接受着检查,突然闻听一声呼喝,就见一车架从城外而进,众人躲避。
守城兵士见着这车架而过,也是无可奈何。
车架内,费仲正坐,身旁左右则是两位女子,一称胡喜媚,一称王贵人。
二女在车架中调笑着费仲,费仲诺声连连,引得二女笑声不止,却未曾见费仲眼中的冷意越发寒冽。
在二女下车时,费仲仿佛无意提及起了方弼方相二人,见着胡喜媚与王贵人似乎隐有不屑之意,而后道
“多亏了一位宋异人有个结拜兄弟,名唤姜子牙,手段厉害,当即为二人医治好了。”
费仲临走时对着二人说着好话,希望二人能在妲己面前说些好话,二妖自然答应,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等到费仲离开后,才抱怨起来,说是那妲己只顾自己享受,全然枉顾多年姐妹情谊,却不知妲己如今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休说这二位姐妹,就是她那些狐子狐孙也是好久没得一顾。
两人说了一阵,在朝歌城内逛荡了许久,施展了些手段,得到了一些财物,就在城西寻了个破旧院落暂时居住。
到得了晚上,王贵人居住的房中窜出一道绿光,直奔着皇城而去。
说来时命,方弼方相二人是镇殿大将军,出城捉妖遇着了胡喜媚与王贵人二妖,此时正在府中静养。
此时代替二人镇殿的却是当朝武成王黄飞虎。
王贵人深山久居,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这朝歌城内并无能人,在皇城内肆意而行,饱餐了一顿。
正将往寿仙宫去时,大殿内黄飞虎本正闭目养神,突然睁眼抬头,手中宝剑出鞘,血气冲霄,当即奔掷而出,就闻听一声惨叫。
黄飞虎与几个下属当即奔身而起,不过几个呼吸就赶到了声响之处。
却只见宝剑插在地上,地上的血色一片翠绿,浓稠似油,另有碎玉几片,深深崩插进砖石当中。
“大哥,这……”
“该是妖物,这妖物中我一剑,法术暂时难用,必定藏身附近,立刻搜寻捉拿。”
“诺!”
王贵人是玉石琵琶生了灵智,本是精灵,却沾染了血气,最终化为妖邪。
此时受了黄飞虎一击,当即骇然胆寒,腾云不起,遁光不见,慌忙起身离开。
此时又哪里有刚才猖獗的模样,往着寿仙宫方向绕行,沿途袭击了一个宫侍,绑了伤口,换了行装。
几乎是侥幸逃了一命,得以见到妲己,连忙扑到近前哭诉。
妲己也是一惊,隐约抬头往榻上瞟了一眼,见着纣王熟睡,才略放下心来,当即与王贵人至一旁僻静处说话。
妲己听着王贵人哭诉,只能安慰几句,那伤她的人,依照所说,该是武成王黄飞虎,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等到王贵人离开之后,妲己回到寿仙宫内,发现纣王已然坐起,于是慌忙叩拜。
“看顾好你那两个妹妹。”
“妾身明白”
“今日随我看一看这满朝文武,究竟谁忠谁奸。”
昔年年幼,他曾听说闻仲太师的神目,能辨忠奸善恶,问及满朝文武时,闻仲默然不语,只是教他仁德之心,天下归附。人心易变,当以行迹而论,而非心思。
纣王不这么认为,人心易变,却本性难移。仁德之下,诸侯相继而叛,威严之下,才有忠义之人。
四大诸侯,东伯候与西伯侯二代联姻,却皆有反心。而北伯侯施以威严,却至今唯首是瞻,绝无二心。
至午时,杜元铣与商容面见,纣王听得商容之名,眉头微皱,令杜元铣阶下侯着,先宣商容近前。
老丞相年事已高,纣王连忙施座,商容坐下后,递上奏疏,又谏言道
“王久不置朝事,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人心动荡,并非善事。
此为杜元铣之奏疏,其为谏臣,王不妨一听。”
纣王展开奏疏,阅览了一遍,压下心头火气,问道
“老丞相可曾看了?”
“入殿前倒是大致看了。”
“可曾觉得这奏疏之言有所不妥?”
“实为切实之语,发人深省。”
纣王将奏疏扔在案上,深呼一口气,商容丞相却是老了,没了以往精明,就连杜元铣这样的无名之辈也敢算计于他,更可悲的是老丞相竟毫无察觉。
“来人!将杜元铣拖下去斩了。”
杜元铣的奏疏看似为谏,却是暗讽喝骂,以捕风捉影为实,极尽诋毁之意。
一声令下,殿前武士便起身去拖杜元铣,殿前一近臣宫侍,突然离开队列,步伐匆匆往南门外走去。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梅伯突然自南门而进,先拐至午门而进,见着武士拖着杜元铣,又见一旁商容面容满是哀意。
当即出声道
“且慢!丞相这是怎么回事?”
商容将情况一说,梅伯对他说道
“且等我觐见之后,为他求情,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武士正自拖着杜元铣,梅伯说且住,也是不停,而商容说了句住手,武士却当真不再前行,只是也押着杜元铣,没有放手的意思。
梅伯一旁见了,眼中有不自觉的一丝妒意闪过,同样是臣子,却仿佛有着天壤之别。
闻仲不在朝歌,商容糊涂,比干不做反应,其余武夫之流,不足为虑,此真天赐良机。
进至殿前通禀,宣进。
“谏言为天下言,我王怎可因言而罪,此将为民间口舌之语,茶前饭后之说。
如此一来,我王英名尽毁,先王恩祖将有责罚降世,还望我王三思。”
纣王冷眼看他一番慷慨激昂,待他声收,即道
“拖下去,斩了!”
“王莫要因他们之言烦恼,世人往往畏威而不怀德,只因平常我王过于慈悲仁德,使得这些跳梁小丑作怪。”
“爱妃有何建议?”
“威由刑中来,我倒是有个法子。
以高二丈,宽八尺的铜柱,分上中下三口,内做中空。
若再有这上下祸言,玩弄权术者,即剥去官服,以铜链锁在柱子上,将铜柱三口放入材碳,用火点燃。
管教他们筋酥骨软,深记得大王之威风,再不敢说这些祸乱之言了。”
纣王略一思索,当即令人制作,将杜元铣斩了,留梅伯于几日后施刑。
当夜牢狱之内,费仲尤浑前去劝说,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回至寿仙宫回禀后,纣王道
“既然他忠心耿耿,铁了心要受这刑罚,我便由他的意思。
明日令文武百官前来观刑,尤其是我那几个皇伯皇叔,还有二位兄长。”
费仲尤浑当即领旨,连夜派人前去各臣子府上知会。
第二日,行刑之时,梅伯口中塞着麻布,一声痛呼也无,却三次昏死过去,被活活烤成一团焦黑。
微子启惊惧,比干等一众臣子不忍直视,这酷刑持续了整整半日之久。
一些臣子回至家中,受此惊吓,当即大病一场,商容见此酷烈之景,一声哀叹,当即辞官返家。
三日之后,费仲与尤浑夜进寿仙宫禀报。
皆是不敢言语,只是递上了奏疏。
纣王看了半晌,反复几遍,而后将奏折合上,扔至案下两列的油灯当中。
“王与臣子,夫与兄长。
她既然知晓,却不敢与我说个分明。”
“皇后大概是想要给姜文焕一个悔过的机会。
自那日之后,姜文焕确实动作暂缓,至皇后回返后才继续整备武事。”
“姜文焕该死,姜桓楚也不能留。既然我杀她父亲兄长,又如何放心将她留在身边!”
“王……”
“剥夺身份,驱逐出王宫。去寻个借口吧!”
“领命!”
二人早在东伯候处有许多暗子,此时领命,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想出了办法。
姜皇后本正在宫中歇息,哪料想恶来突然领旨率军进至宫外,恶来宣旨,将姜皇后下狱。
询问罪名,却是刺杀君王,与那姜环一番对峙,姜皇后心中寒凉,却也未曾多想,只道是她那兄长买通了人手,前来刺杀。
这一番对峙,反而落定了她谋逆之罪。
王子殷洪,殷郊二人听闻母妃出事,慌忙赶往宫禁,受了身边人几句挑唆,耳根子太软,当即便糊里糊涂的举起兵刃闯至了寿仙宫。
纣王此时也是难过,突然闻听外面一阵吵闹,派人去探,回禀说是两位王子正持着兵刃闯向寿仙宫。
“逆子!眼中可还有他们的君父!”
正说话间,就见二人已经到了寿仙宫门口,就见殷郊手中兵刃举起,奔着宫殿正中扔去。
纣王探手伸前,紧握住了兵刃,猛然用力,崩毁了兵刃。
他看得清楚,这兵刃就是奔着他而来的,殷郊年幼,根本不懂得遮掩心思,他就是来杀我的!杀他的父王来了!
“将这两个逆子拖下去,斩了!斩了!”
夫不像夫,妻不像妻,臣不像臣,子不像子!
满朝文武,宫苑内外,竟满是觊觎王位之人,想杀他的都是他的亲近之人。
纣王喘着粗气,瘫倒在王座之上,竟无言语能够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