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敢坏我好事......”罂粟双手握拳恶狠狠地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的白梅,但当她借着月光看清白梅此时的状态是有多明显的脆弱不堪的时候,眼中的气愤与不爽瞬间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似的莫名的愉悦。
“霍~原来你都快魂飞魄散了啊。”罂粟说着,抿嘴一笑。
听到罂粟这话的白梅只是冷冷一笑,身子不禁摇晃了一下,迫使着自己不再用双手借着墙壁站着,而是靠自己的双脚站立在罂粟的面前,一边重重地喘着气一边冷声说道,“即便如此...对付你,绰绰有余。”
同时,白梅的心里也是对罂粟起了真实的杀意。
既然对方看得出自己已经处于快要魂飞魄散的状态,那么就证明,对方果然和她们一样,都是这世间终末的引路人。
不过这个女子明显来者不善,那么自己身为这燕王朝的引路人,就绝不能放任对方在她们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呵,还真敢说,那就让我来送你一程吧!”罂粟看向白梅的眼里,瞬间也是闪过一丝血红的光芒,她右手一扬,原本被白梅冻结住了黑色颗粒,立马就像是从牢笼里被放出来的野兽一般,猛地将冻住它们的冰晶全数破碎,飞速在半空中转过一个弯儿,转而朝着白梅攻击而去。
“二姐!”彼岸心里一惊,立马从屋顶上跳下,抬脚便是要朝着白梅所在的地方冲去。
然而就在彼岸刚落地的瞬间,那头便响起了白梅严厉的命令声。
“不要过来!”
“?”彼岸脚下的步子猛地一顿,往向白梅的双眼里充满了不解。
但也就在停下脚步的这一瞬间,彼岸也看清了,白梅让自己不要过去的原因。
围绕在罂粟身周的黑色颗粒,并不是全数都被罂粟控制着去攻击白梅,还留了一小部分,徘徊在彼岸所在的这一边,就像是要狩猎猎物的野兽一般,虎视眈眈地盯着彼岸所在的这一侧。
彼岸的灰眸不由得一沉。
刚才看到罂粟背对着自己,便以为罂粟是打算对付白梅去了,没想到居然还留了一手。
大意了啊......
“嘁。”见此时位于自己身后的那小丫头片子居然没有上当,罂粟不由得轻轻咂了咂舌,看向白梅的眼神也愈发的恶毒了起来。
都怪这个女人提醒了她!
“今夜不在这里解决了你,我罂粟便无颜再去面对尊主了!”罂粟狠狠咬了咬自己的牙根,瞬间,围绕在她身周的那些黑色颗粒就像是有分身术一般,原本还只是围绕在罂粟身周的程度,这一下子,数量猛地就翻了一翻。
肆意飞舞在这郁离院内的黑色颗粒,刹那间就布满了这整一座院子的角角落落,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小颗粒上下乱踹着。
“!”彼岸看向另一头的白梅,心都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此刻,即便她想要往白梅身边移动而去,她都做不到了。
因为这满院子的黑色颗粒上下乱蹿着,彼岸瞬间就变成了寸步都不能离的状态,强大又无法判明方向的攻击几乎充斥着这整一座郁离院。
可恶......
彼岸的灰瞳里泛着隐隐的光芒,手臂上凭空出现的血丝也在愈来愈多,渗出的血珠因这周围的乱流,都直接砸落在了彼岸白皙的脸颊之上。
而那一头的白梅,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彼岸此刻动弹不得的状态。
但她,却是在内心松了口气。
只要彼岸的防御阵可以一直展开在那一边,那么这一边的自己,就可以毫不顾忌地去战斗了。
“大姐,对不住了啊......”
白梅稍稍抬眸,哈出的白气遮住了她原本就已经模糊不清的视线,头顶夜幕下悬挂着的那一轮隐隐的残月,此时在她眼的里,却是那样的皎洁、那样的明亮。
看着那一轮残月,白梅不禁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那一晚。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至亲之人一个又一个在自己的面前倒下,然后明明已经死去了的自己,却是在恍惚间来到了牡丹的身边,成为那座大宅邸第二位引路人的那一晚。
那一晚的月亮,好像也是跟今天这一样的一轮上弦月来着......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自己竟然又回想起了那一晚的事情,明明都想要忘却了的......
白梅不由得微微扬了扬自己的嘴角,一个若隐若现的浅笑就这么显露在了白梅的唇角。
看着像是出神似的白梅,罂粟眼中的狠毒之色越发的深了。
“居然还敢在我面前东张西望......”罂粟瞪大了双眸看向白梅,一双暗红色的眸子此时似乎都能够渗出血来,“看来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觉悟了啊!”
罂粟的话音刚落,那满院子的黑色颗粒瞬间愈发的躁动不安,一颗颗都在空气中暴跳如雷似的微颤着,然后一瞬间,都冲着白梅所在的位置,一拥而上,仅仅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原本还遍布在这整座院子的黑色颗粒,就组成了一个像是密不透风的黑色球体一般,将白梅给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中央。
“二姐!”看到白梅居然就这么被那成千上万的黑色颗粒给瞬间淹没了,彼岸刚想往前冲出一步,结果却是一窝蜂的黑色颗粒伴随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打击在了自己的面前,让彼岸不得不在原地继续展开着她的防御阵。
“别来打搅我的好戏啊,小鬼。”罂粟微微侧过头,看向彼岸一字一句地说道,低沉的话语里充满了杀意。
“......”彼岸看向罂粟,双手不由得微微颤动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自己的弱小和无用。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
如果自己会的法术,不仅仅只是这一个没什么用的防御阵的话......
但也就在这一刻,那就像是一个黑色球体一般包裹着白梅身躯的黑色颗粒群,在这一瞬间,又像是刚才那样,“唰”的一下,全数都化作了冰蓝色的冰晶,俨然成了一个大冰球。
“怎......”罂粟不由得一怔。
下一秒,这大冰球便从上而下、从内而外,像是一枚脆弱的生鸡蛋被摔裂了一般,化作无数的冰屑,碎了一地。
而从那碎裂的大冰球中出现的,赫然便是白梅。
“怎么可能......”罂粟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依旧站在自己眼前的白梅。
此时此刻的白梅虽然身上的衣裳已经有了多处的划口,被划裂的衣裳之下,是若隐若现的印在她皮肤上的伤口,但白梅却是依旧屹立在原地,没有后退过一步,凛冽的寒气已经以肉眼可见的形态,如游龙一般飘浮在她的身周,就连整个郁离院的气温,都在这一瞬间,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哼,不愧是绽放在严冬里的梅花啊,还真是足够顽强的生命力。”隐去了自己惊讶神色的罂粟看向白梅,冷哼了一声之后,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狰狞,“但我看你还能撑住多少次!”
罂粟说着,那些原本已经被白梅给冰冻住了的黑色颗粒,瞬间又从那一小块一小块的冰晶中破冰而出,归位到了罂粟的身周。
“!”看到罂粟似乎是要展开第二次攻击,彼岸又一次尝试着用力往前走去,但那笔直又强大的压迫力瞬间又是将她推回了原地,令她一步都无法向前。
彼岸不禁咬了咬牙。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啊......
就没有什么办法了么......
白梅重重地喘着气,其实眼下,她想要好好地站在这里,都已经极其困难,从住的房间走到这郁离院来,几乎都快花掉她仅剩不多的体力和精神力了。
但她还是顽强地坚持着。
因为她已经不想也不能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重要的家人,又一次在自己的眼前倒下。
而且自己可是在出家门前答应过牡丹的,自己一定会照看好还未满十年期限的彼岸的。
“彼岸...真的已经长大了呢......”
哈出的白气一次又一次地弥漫着白梅的视线,视野里,那一边的彼岸的身影,几乎已经模糊地无法看清了,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
她似乎是想要过来的样子,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什么......
但这些,白梅都已经看不清、听不到了,此时此刻,白梅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面前那罂粟的强烈杀气,以及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的身体。
“拜托了,聚魂石...再坚持最后一下吧......”
白梅口中喃喃自语着,一边轻轻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眸,沉重的眼皮压得她无法再次睁开,但白梅还是在深呼吸了一下后,猛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眸。
“你?!”也就在白梅睁开自己双眸的那一瞬间,罂粟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似的,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
此时此刻,站在罂粟面前的白梅的双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色彩,只剩下了一片泛着淡淡光芒的白色,在隐隐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渗人。
而也就是这一瞬间,原本游离在白梅身周那一层如同薄雾般的寒气,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刺激一般,忽然猛地震动了起来,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的无形刀刃在朝外攻击似的,即便隔着一段距离,罂粟都能感受到从白梅身上传来的,都能够令她感到恐惧的寒意。
“你疯了!”罂粟几乎是失了神一般冲着就仿佛是只有躯体还屹立在那里的白梅喊道,下一秒,罂粟就像是想要逃命似的,脚下猛地一用力,想要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然而比罂粟更快的,却是从白梅脚下的地面上,所快速蔓延出来的冰冻。
如同横淌着的瀑布一般,阵阵寒意从白梅的脚下诞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疯狂地朝着周围漫延而去,就像是要将这整座郁离院都吞噬殆尽似的。
彼岸一怔,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赫然已经成了一片冻土,就连周围的植物,都瞬间化作了一株株的冰雕,整个郁离院,瞬间就成了一座冰冻监牢一般,散发着阵阵寒气。
“啊!——”罂粟的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拉回了彼岸看向自己脚下的视线。
彼岸抬眸朝着罂粟发出惨叫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此时此刻的罂粟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在了这一片冻土之上,而她的左腿,赫然已经不见了,断掉了左大腿处,正“滋滋”地不断朝外喷射着一股又一股腥红的血液。
“!”彼岸猛地一怔,视线一转,一下子便看到罂粟断掉了的残破的左腿,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件冰雕似的,被冻在了她原本所站着的地方。
看来是因为刚才罂粟跳离得太慢,所以便牺牲掉了她的一条腿。
“你这贱人!”摔倒在冻土之上,因为失去左腿而痛苦不堪的罂粟的脸,已经十分的扭曲,她看向已经双目无神、却依旧望向自己的白梅,内心已经是惊恐得不得了。
必须先撤了!
没有再有任何的犹豫,罂粟咬着牙,强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控制着她周围残存下来的黑色颗粒,载着她飞一般地逃离了这郁离院。
“别想逃!”终于能够离开原地的彼岸刚想冲着罂粟的背影追上去,结果却是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重响。
“咚!”
“!”彼岸的脚步猛地收住,回过头看去的同时,一股冰冷的寒意已经在她的心头漫延开来。
转过头去的彼岸此时此刻眼中所见,赫然是已经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一动都不再动弹的白梅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