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河道那里有什么东西,至于是什么那就无从得知了,我一向认为感觉是一切事实的根基,感觉上对的事情与事实相差不太大——我意识到我这个想法后,我着实吃了一惊,小小年纪竟有这么成熟的思想——如果这算得上思想的话。
言归正传,我们在路口分别后约定好了第二天晚上再去看看,在我的一再强调下,他俩终于答应了我。
“我相信我的感觉,真的,那地儿肯定有啥东西。”
“不是说笑?”
“不是说笑。”
“那好,明晚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屎都给你捏出来。”
“随你随你。”我拍着腰间的小刀蔑视的笑着。
我们仨儿道别了,瓜灯由胖子带回去保管,我草草回了家,将小刀藏在大院外的一处草丛里。
……
天才蒙蒙亮,我忍着剧痛爬起来偷偷跑出去,来到昨夜的那片草地,找出小刀,满意的别在腰间便去约定的地点等他俩。
他俩出现在视线里我才发现我是这个世上起得最早的人。
听陈胖说,他被挨了骂,原因是那么晚才回家;四眼也好不了哪去,他家开有一家诊所,他被打得淤青的地方都被他爸爸敷上了药。而我就糟糕一些了,我挨了顿打——这是老妈第二次打我,打得很重,我的左手基本抬不起来。
“我猜要是你爸妈知道这是他们种的瓜,你屁股会突然肥那么一圈的,按照市场价可以卖不少。”四眼调侃着他。
“你脸皮也能卖不少的。”
“我说过那是我不知道好吧,要是我知道那是你家的地,我怎么也不会下手。”
“别吵了,”我打断他俩快要开始的口舌之战“现在,这么早,去哪呢?”
“跟我走有肉吃,走。”陈胖双手叉腰,做出一副老大的架势,不过他这样子还真有老大的样子,一副能为朋友担当的样子。
我很欣慰。
于是在他的身后跟着我俩病号,的确,我俩看起来像是病号一样。四眼的左脸贴着纱布——那是盖在药膏上的;我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原因是我被打的地方还没好,以及我左手很不自然的垂在胸前。
这导致我俩看起来像是病号,更像是打完败仗的病号。
穿过几条臭水小巷,逃过几只狗的追赶,我们仨儿往最后一条小巷跑,还好没跑进死胡同,不然那几条狗追上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情况有变,事实证明那几条狗是逃命的,在它们身后,追着一群纯种狼狗,血统优良的那种,论体型,要比这几只土狗大得多;论毛发,黑亮发光,坚韧有力;叫声混厚,老练,带着强有力的威胁。
在最后一条巷子里,在那群狗追上来后,场面变了。
被追赶的土狗夹在了我们和狼狗之间,而领头狼狗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害怕,它步步紧逼,它身后的也都跟了上来,呲牙咧嘴。
这几只土狗对我们呜咽着,像是在寻求帮助。
“让路!”
陈胖一声喊,我们都让开了路,土狗像是会意了,全部一溜烟向巷子尽头跑去。
他拿出弹弓,对着慢慢上来的狼狗,朝一只打了出去。
对,场面变成了人与狗的对决。
他瞄的很准,一打一个准,那些胆子大得不要命的弓着腰跑了上来,离他还很远便都在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中往后退去。
我俩病号在一旁看着,狗群崩了。
最后一只是领头狗,看得出它虽年迈但体格健壮,步伐轻盈,它躲过了他打出去的石子,它朝他扑去了。
一切就在眼前发生。
陈胖虽胖,但他身上的肉都是松弛的那种,没有力量可言。于是这么个庞然大物把他压在身下,着实难受。
狼狗直接朝他喉咙咬去,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弹弓堵在了尖牙和喉咙间,我猜两者距离仅有三厘米。
“噼啪”一声,弹弓架碎了。
狗将弹弓叼起来高高扔在空中,准备着在接下来的进攻中直取要害。
我从未见过这么凶狠的狗,在我看来狗都是温顺哪怕是不温顺都可以驯化的,但这只狗有那么几分狼的特性,凶残无比。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忘了身上的疼痛。我抽出小刀,朝它的腰间扎了一下。
它的肉让我大吃一惊,那是韧性十足的皮肉,厚厚的毛发还缓冲了刀尖的钻劲儿,以至于我的刀才插进去半公分不到,但!这够了。
就这半公分,让它退去了,它从他身上起来,呜咽一声,赶紧朝后退去。在安全距离外,它半坐在地上,望了望我,对我呲牙咧嘴。在我做出要扎它的动作时,它才慢慢起身走去,头也没回,整个撤退动作毫无慌张的成分,背影还是那么老练。其余的狗也都在它身后撤离,整个狗队慢慢朝前方小跑而去。在它被扎伤的地方流出了血,血沿着皮毛往下,顺着大腿往下,形成一条血线,在它走过的地上,一串血滴子,延伸下去。
不错!是条合格的领头狗。
“你没事吧,被咬到哪里没。”
我拉起陈胖,此时此刻的他,惊魂未定,半天说不出话。
他被吓到了,被方才的那张流着口水的血盆大口吓到了。我看着他的眼睛,瞳孔放大,目光呆滞,我猜他的三魂被吓跑了一个——他瘫软无力,一屁股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