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魏伯和小六一起去抓药了,由于外面下着暴雨,很多店门见没有什么生意便早早的关了门,等魏伯和小六抓到药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魏伯最后还是熬着夜将药给煎了出来,直到给病人服了药后他才去休息。
也许是那小伙命不该绝,按大夫给的方子吃了几副后,他的病情就有了好转,一直未退去的高烧慢慢退去,身体也不在出现寒战,只是腿上的伤口还未痊愈,不过基本是没有生命之忧了。大小姐见状便下令离开了河南府。
不过在他们不知道的一个村庄里几个归乡的村民也同样经过了那段他们走过的路,但不幸的是他们喝了河水,并将那致命的天花病毒带进了村子。
圣仁宗景逸六年农历八月初,赵家的商队终于回到了杭州。宁叶历经数月的游历之旅到此结束。
杭州内,赵府门前,数十辆马车一并停了下来,赵小姐和丫鬟小寰率先下了车,紧接着其他人也相继下来。有人牵着马车往后院走去,有人招呼着其他人搬东西。
赵府门前正站着一群丫鬟和仆人,而最中间的则是个三十来岁的美妇,相貌和赵大小姐有八分相似,发髻高攀,身着一身酱红色连裙,双眉颦翠,素肤凝脂,脸如银盘,生得美貌之极。宁叶看到这位妇人的一刻便想起的赵大小姐,心道还是真有其母必有其女。
“母亲!”赵小姐娇唤一声,急急上前拥入了妇人的怀抱。
“凝霜啊,这一路上辛苦了吧!快进屋。”妇人轻抚着赵大小姐的双手,怜爱得说道。
“小弟呢?”赵小姐从母亲环抱中抽身出来,四下看了看问道。
提起这个人,赵母脸色一变,说道:“我今日告诉他你要回来了,让他不要出去了瞎逛了,他嘴上到是答应了,可是刚才来了一群人,一叫他他便溜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赵大小姐皱了皱,瞬间变了脸色,色厉内荏道:“徐管家,你去把少爷找回来。”
一个和魏伯差别不多年纪的老头应了声,然后带着几个人离去了。接着大小姐和赵母便进入了赵府,其他的人也都跟着一并进了去。
就在宁叶以为赵大小姐已经忘记自己的时候,魏伯走了过来,笑着道:“大小姐说你不是我赵家人,而且府中还有诸多事情要做,所以就不请公子进去了。”
宁叶也没多想,拱手告辞:“那在下就告辞了。”
他刚准备走,魏伯又道:“公子在杭州可有落脚处?”
“没。”
“其实小六已经把你与他当日在兴安城里发生的事告诉我了。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想必公子身上也没有多少银两了,既然又没有落脚处,如若不嫌弃的话,就到我这老子家来如何?”
宁叶确实囊中羞涩,思索了一会,觉得暂时住在魏伯家是个不错的选择,便答应了下来。
“那就打扰魏伯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跟我来吧!”魏伯哈哈朗笑道。
说罢魏伯就将宁叶带回了自己家。
魏伯的家离赵家府邸并不是很远,穿过几条街之后便到了。那是一栋普通的民宅,有个还算大的院子,院子后便是堂屋,堂屋两侧各有两间厢房,厨房和柴房则在最里面。整个宅子布局很紧凑,但却有一种家温馨感。
两人刚进了院子,魏伯就朝宁叶说道:“介绍我闺女给你认识。”
宁叶一惊:“什么,您还有个闺女,怎么不早说!”
“丫头,爹爹回来啦,丫头...”
宁叶看着魏伯,心道这老头是不是却心眼,自己明明还有个尚未出阁的闺女,怎么能让一个男子住到自己家呢,这不是引狼入室吗?想着宁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思想有点太龌蹉了,怎么尽想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而且怎么能把自己比作狼呢。
他正恍惚间,只见右侧厢房里传来兴奋而喜悦的女子声音,那声音带着少女与生俱带的甜美嗓音,听得人心里发酥。
“爹,你回来啦,可儿...”
女子迈着轻快的步子,像一只欢快的燕子般冲了出来,可刚出房间,便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在院子中,稍稍愣一下,接着赶快收起了自己失态的样子,羞赧地低下了头,宁叶是看不到她此刻来脸上的表情,不过看她红透的耳垂便可见一斑了。
女子娉婷袅娜,骨肉匀亭,年纪在十七左右,梳着三丫鬟,低着头,双眼直直看着绣花鞋的鞋尖,因为羞涩一双小手不停地揪着衣角,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宁叶还是看清了女子相貌,秀丽可人,小圆脸带着婴儿肥,嘟嘟的很可爱,一双大大的杏眼乌溜溜的仿佛能说话一般,全身肌肤粉嫩粉嫩的,尤其是那张樱桃小嘴轻轻咬着,好不动人,要说清纯可人,只怕出水莲花也比不上她,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怜爱呵护。此女子和宁叶来到这是世界所接触的女子有点不同,虽然也很美,但是却不是像小师妹那样灵动妩媚,也不像赵大小姐那般端庄成熟,更不像师姐那般冰清脱俗,而是那种小家碧玉型,适合娶回家做妻子的那种能与你相濡以沫的人。
宁叶自看到这名叫可儿的姑娘,便肯定了这魏老头必定是缺心眼。养了这个宝贝在家却胡乱往家里带人,生怕别人不知道。
“来,可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王公子。”魏伯说道。
可儿莲步轻移来到宁叶面前鞠身行礼:“见过王公子。”
宁叶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时代的礼节,实在是繁琐,但凡见面就要寒暄一番。
人家都行礼了,宁叶也不能不回,便也拱手躬身道:“小生王瑄,幸会。”
可儿点点头,接着说道:“爹,你们先聊,我去准备茶。”
女子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再看宁叶一眼。
见可儿走远了,魏伯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这闺女?”
看魏伯对自己闺女如此满意,宁叶觉得好笑,心道你家闺女确实是人中之凤,但是却有你这么个缺心眼的爹,如若哪一天你家这块宝被人偷走了,有你哭得时候。
“秀外慧中,确实是人中翘楚!可是你就不怕我把你闺女给偷了吗?”宁叶玩笑道。
“哈哈哈...我这老头虽然人老了,但是心却清明着了,我相信王公子的人品,而且大小姐已经告诉我了,你在兴安城救的那些辽人,身份都不简单,你是怕他们在兴安城出事后,辽国会掀起兵祸,所以才出手相救的。试问一个心怀天下百姓的人,人品能差吗?”
听魏伯口灿莲花,宁叶还真以为自己有这么伟大,一笑了之。
“爹,你不请王公子进来吗?”可儿见自家爹爹聊得如此畅快,竟忘记了请客人进来,便笑道。
“对对对,我们进去说。”魏伯恍然大悟。
没一会他便拉着宁叶座下了。可儿端着刚沏好了两杯茶走了过来。
“王公子,请用茶。”那声音清细温柔,十分甜美。
“多谢!我自己来吧!”宁叶赶紧起身,接过了茶。慌乱之间衣服挂在了椅子上,扯烂了一块。
可儿忍不住嗤嗤一笑,心里想着怎么还有这么客气的公子。其实她哪里知道,宁叶只是不习惯有人这般端茶倒水伺候自己。
“爹,大小姐的丝绣女儿已经都绣完了,既然大小姐已经回来了,女儿这就给送去了。”可儿给自家爹爹端好茶后说道。
“嗯,去吧!”
向宁叶行以一礼后女子便离去了。
看着可儿走远,魏伯此时说道:“可儿这丫头自幼和大小姐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大小姐也很照顾我们家可儿,以前大小姐上私塾的时候都会带上可儿,并教她读书识字,这女红也是大小姐亲手交的。”
“大小姐还会女红?”宁叶诧异道。
“哈哈哈...如果不是赵家老爷病逝,赵家的重担落在了大小姐肩上,那杭州第一才女的名头非大小姐莫属了。”说道这魏伯又忽然一声叹息:“哎!这些年真是苦了大小姐了。一个女子能扛起偌大个赵家其中辛酸也只有大小姐自己最清楚了。”
听魏伯这么一说,宁叶也觉得这大小姐着实不易,毕竟这个时代一个女子能扛起整个家族重坦,抛头露面去经营整个家族的生意,要得受到多少人诟病,吃多少苦。不过即便如此大小姐仍然屹立不倒,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宁叶是又佩服又同情这位大小姐。
“我刚才听夫人和大小姐提及少爷?赵家还有个少爷吗?”
魏伯表情尽显无奈道:
“哎,确实有个少爷,不过年纪尚小,只喜欢那些诗诗画画,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如若少爷在文章上有些天赋也好,可是少爷偏偏肚子里又没有多少墨水,天天只知道与一些公子哥们厮混在一起,不务正业,惹是生非。”
听到这,二世祖是宁叶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少爷的第一印像。
“其实赵家这两年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了,明家和侯家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甚至快赶上了百年世家皇甫家。以前他们不怎么经营车行的这一块的,可是这几年也慢慢开始做了,势头很好,赵家的生意一点一点的被他们抢了去。”
魏伯说的这三家宁叶早前只听说过皇甫家,至于侯家和明家宁叶就不得而知了,当下便问道:“这明家和侯家是做什么买卖起家的?”
“两家都是以贩布起家。这侯家的侯老爷其胞弟侯毅乃是度支副使,主管全国织造和作坊,在候毅的影响下,很多人都会选择和候家做生意,侯家这几年风生水起...”
宁叶心中不免腹诽,这侯家在朝中有人,而且还是负责织造这一块,生意想不好都难,不过其中定有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只是没有人去查罢了。利用官家的关系,虽莫大好处,但也危机四伏。
“那明家呢?是不是也和侯家一样朝中有人?”
魏伯摇头:“明家的底细我也不是很清楚,早年明家还只是个小布商,是这几年突然兴盛起来的。有流言说是明家在朝中也有人,但具体怎样也没人知道。”
加上魏波之前讲的一些关于赵家的事宁叶大致算是明白了赵家现在的处境,说赵家是命悬一线,一点不为过。在宁叶那个时代这种现象经常出现,就把赵家、侯家和明家比作三个公司,侯家和明家在已经布匹市场已经饱和的前提下,开始扩展其它的市场,扩大经济规模,这本就无可厚非,不过这势必会给原本占有该市场份额的商户带来冲击,就比如如今的赵家。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种手工时代产能低,赵家车行所生产的马车本是供不应求,自然会被其他商家占去市场份额,甚至被取代。毕竟侯家和明家所经营的行业较为广阔,在不同产业带动刺激下,能够形成一套完整的商业模式,使其拥有更强的市场竞争力。这些都是现在赵家不具备的,要想继续生存下去赵家只能谋求变革,而且是要大变,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