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过后是清晨,莫不理一夜未睡的踏实,有些不精神的样子,轻轻推开了那简易的大门,祁汉早坐在门外的大树旁。
祁汉早早的起了床,每天都要规律性的磨一磨箭头,顺手将它们装进箭袋里。
“祁汉兄起的这么早?”莫不理凑到祁汉的旁边套近乎。
祁汉抬了抬头,看了一下面前人,对着莫不理笑了笑说着:“哈,习惯了这么早起,来整理整理这些东西。”
莫不理蹲在地上,抽出了箭袋里的刚磨好的一只箭,仔细端详起来,箭头像一个有弧度的圆锥体,看起来是流线型的,被磨的有些发亮看起来锋利的很。
“果然厉害。”莫不理说道。
祁汉看了看莫不理,笑了笑,手上却一刻没有停着。
片刻后,祁汉才向莫不理说道:“嘿,说吧。”
莫不理疑问的盯着祁汉:“说什么?”
“你们来找我的目的。”祁汉说着,手里的打磨石不停的蹭着箭头,发出沙沙的声音,“不光是只为了蹭顿饭这么简单吧。”祁汉笑了笑。
莫不理停顿了一下,低头浅笑道:“呵,确实是这样。”
“你是为了什么而来?”
“是为了让你出山而来的。”莫不理直言不讳。
祁汉看了看磨好的箭头说道:“让我出山?”然后装进了箭袋。
“是的。”莫不理用手转了转手中的箭说:“实不相瞒,我们想反了阿斯特。”
“反了阿斯特?”祁汉停止了手中的活,看向了莫不理:“就你们几人?”
“我们也是几天前才集合在一起的,也都是秋雨他发起的,当然上山来请你也是他的提议。”莫不理解释说,手中转的那支箭停了下来,其实连提议都算不上,因为秋雨从没主动跟他们说过目的,也没有说过缘由,他们只是被动的跟着他罢了。
“哈哈哈,”祁汉大笑几声说道:“如果两年前我的满腔热血还在的那个时候,我或许真的会跟你们去干这件蠢事了。”
“可惜啊,可惜,时间总是在消磨着我,再加上和儿的到来,伊里克什么的那些早就与我无关了。”祁汉缓缓说。
莫不理低头沉默着良久才说道:“伊里克只是割一半地而已,人民还会有定所,可、可克菲尔斯的人就只剩下我一个了,我到现在一闭上眼依然是那天的情景,我站在了城门口,城门残缺不堪,父亲就这样永远躺在我的眼前,我的那个还没到十七岁的妹妹,她被挂在城楼上,连一件衣服都没有,举国上下五十多万没留下一个活口,血泊里人都没有合上眼的,那里……我……”
莫不理泣不成声,用手掩着面,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软弱。
祁汉注视着莫不理,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莫不理擦了擦眼泪,接着说:“如果我那天,我能早些回去,或许还能改变什么,可是我,我……”
莫不理再次泣不成声,祁汉只能拍着他的肩膀一遍遍说着:“会好的,都会好的。”可是莫不理没有停下,。
那天,这个大男人哭了好久好久,就和那天城门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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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的地毯像极了凝固的血色,玛瑙石的地砖,清晰的映着头顶上的金碧辉煌,金银上一个又一个的雕刻着的栩栩如生的仙女,一个个都那么貌美,大臣不敢抬头,只能盯着地上倒影。
一个又一个的台阶层层叠叠,那些似乎都是纯金打造的,包括那王的宝座。
暴戾恣睢的王懒散的坐在王座上,下面的大臣们皆不敢抬头,害怕会因此而死掉。
黑色打底绣着红色纹路的长袍直搭在地上,长相年轻,有一些帅气,头发微长,脸白白净净的,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快到四十的老男人,也看不出这是平了三个半国的人。这就是阿斯特的王,斛斯博乐。
王未有兴趣的看着下面的几百个大臣散漫的说着:“孤怎么感觉最近大臣这么多了?密密麻麻的感觉好闷。”王轻轻抬起手指向一个位置。
“这一列全给我杀了。”
“求王留情啊!”那一列的大臣全都噗通跪倒在地,疯狂的磕着头。
“好!”这位王高兴的拍了拍手叫道:“这才有点意思,那么留下这一列,剩下的都杀了。”
咚,剩下的那些大臣也都跪倒在地。
“哈哈哈。原来孤的大臣都这么怕死。”王站起身来,王很高,走下阶梯,长袍拖在地上,走近了一位大臣。
王伸出手对着那位年轻的大臣轻声的说:“你站起来。”
那位年轻的大臣,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却还是不敢站直身子。
“你是刚上来的?”王问。
“是…是的。”大臣答。
王抓住他的手,轻声对他说道:“不要怕,我很和善的。”
大臣不敢收回手,微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这位王。
“不要怕,来!想不想坐一下孤的王位?”王对他微笑,如太阳照耀般。
大臣还是哆哆嗦嗦的,用力的摇了摇头。“不敢!不敢!”
“来吧!来吧!”王不给他机会,抓住他的手上了阶梯。
“来,坐在这!”王将他引到王座前。
“不,我不敢。”
“坐吧!”王死死的将他摁在了王座上,大臣没得选择。
“怎么样?舒服么?孤的王位舒服么?”
“舒,舒服。”大臣咧着嘴对王笑着说。
王也冲他微笑,细声说道:“舒服就好,舒服就好,那你就坐在这。”
“我怎敢。”
“没事的。”王冲他微笑着,大臣放松了警惕,点了点头。
王笑着走下了阶梯,走过了跪着的大臣们,笑容转眼即逝,冷漠的表情毫无征兆。
“把那个想要谋权篡位的人即刻绞杀。”声音响彻整个大堂。
王举起右手又放下走出了殿堂,门铛的一声紧闭,吓得各位大臣一哆嗦。
那位大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了,两侧突然冲出几位带剑的侍卫,手中的剑直驱而入,鲜血蹦出数米远,落在地毯上和各位大臣身上,可怜的那位大臣没有合上眼,头侧在一边,嘴角有溢出鲜血?
没过多久,两侧有跑出来许多侍女,手中端着盆和抹布,迅速擦拭着殿堂的各个角落,也擦拭着跪在地上的大臣脸上的血迹,大臣们一动不动。
没人敢移下那位可怜大臣的尸体,也没人敢动弹下,静静的等待是他们该做的。
地毯更加的鲜红,不过,以前常常听那些老大臣们说,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殿堂里的天蓝色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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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里,莫不理早已经收拾了情绪,他跟着祁汉来到了深林区里现在正在看着天底下第一神射手的箭法。
祁汉提起一箭,搭在弦上,他全神贯注着,他拉满了弦,准备射出着第一箭来。
瞬时而发,这第一支箭射出去了,莫不理看着箭的轨迹,应该会打到前面的树上。
可并未如此,那支箭直直的穿过前方的树,那并不能挡住它。
就这样,那只箭直直的穿过了三课小树,终于在第四颗树那里停下了穿梭。
箭射进去了一半大概,只剩下一半多露在外面,莫不理走过去仔细端详,不愧是第一射手。
祁汉咧着嘴笑,摇了摇头说道:“唉,太久没练,有些退步了”
莫不理撇了一眼祁汉,心中暗念:“装什么装!”嘴上却不断奉承。
“唉!”莫不理叹了口气边走边说:“可惜你不能和我们一起走。”
祁汉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你们再早个一两年,我还会考虑,现在我连考虑都不可以了,现在我不光有幺儿还有和儿……所以对不起。他们不能没有我。”
莫不理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心中却突然想起了潇潇。
“不过,同和谷里,有一位旗鼓相当的隐世射手,几年前他都会我在这里比试比试……”
莫不理站定脚步转头看向祁汉:“你说真的?”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那里。”祁汉不确定的对莫不理说:“他好久都没和我比试了。”
“有一丝机会就可以。”莫不理激动的说,然后转头往房子返回边说:“谢谢了。”
祁汉看着他无奈摇了摇头,原地放下箭袋和弓,蹲在地上设置着捕兽夹。
“看来号称这天底下第一的神射手还是宝刀未老啊。”
声音从身后传出,祁汉转回头一看,秋雨不知道何时起正站在自己身后。
祁汉抓了抓弓柄,有些紧张,作为一个弓手,自己的警觉性已经算是很高了,可是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何时到的身后。
“谢谢了,祁汉哥。”秋雨对祁汉说。
祁汉看着秋雨,手缓和的放下弓,缓缓说:“谢什么?”
“谢谢你告诉我们那个和你旗鼓相当的人。”
“不用谢。”是祁汉说在嘴边,心中却是对秋雨抱有距离。
秋雨嘴角上扬,走近了祁汉,祁汉接着布置捕兽夹。
秋雨拿起弓来,又抽出一把箭,搭在弦上。
“不过我总觉得你有点眼熟。”
“嗯?眼熟?”秋雨拉满了弦,瞄准目标。
祁汉没有抬头接着布置问道:“我是不是八年前在阿斯特见过你?你那时还是十二三小孩的模样。”
秋雨愣了愣,然后回复道:“没有过,我没去过阿斯特。”箭顺势而发。
“那应该是我认错了,不过……”祁汉一转头,秋雨俨然不见,弓被扔在地上。
祁汉站起身寻找,到处没有他的身影,“怪小孩?”心中暗念,本应该接着布置其他的捕兽夹,可却被刚射进树的箭吸引。
那露出的一半断了,看样子不是折断的,而是射断的,但箭却不知何处,从旁边的树新小洞来看,这么说。
那个小子!箭法其实并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