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常来往果然一大早就到了他住的客栈里找他。
范铭洗漱完毕之后,在客栈楼下的餐桌上见了他,招呼他坐下,问道:“如何,都打听清楚了吗?”
常来往用力的点了点头,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围,确定没有人看这边之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打听清楚了,就连他昨晚是睡在第二个小妾的房里都知道。”
范铭忍不住笑了,“行,那把他的事情跟我说说。”
常来往嘿嘿一笑,稍稍凑近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跟范铭全部说了出来,果然和他所吹的一样,真的是很详细,从孙学政的生平履历,到生活细节,习性,常去什么地方,就连孙学政和应天府的一位清倌人通过信都打听了出来。
看范铭连连点头,常来往嘿嘿一笑,“公子,可还满意。”
范铭微微一笑,从怀里又掏出了一贯钱来,丢在他的手上,“不错,我很满意,今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多,我会再找你的。”
将手中的钱毫无声息的收进了袖子里,躬了躬身,“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范铭想了想,开口道:“以后会告诉你的。”
常来往也不多问,当下就起身告辞,“公子再会。”
看着常来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范铭也起身站了起来,迈步往外走去,刚才常来往提供的信息当中他把握到了一个信息,就是孙学政喜欢逛东门大街上的笔墨铺子,而且据他家里的门子说孙学政现在已经出门了。
这么好的一个“巧遇”机会,范铭当然不想浪费了。
快步的走到东门大街上,范铭到了必墨居的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有类似学政的身影,便在一旁的书店徘徊了起来。
县城的书店里比曹府的书房里的书多了很多,什么类型的都应有尽有,从四书五经到谱曲什么的,一时间范铭的兴趣便被勾了起来,开始在书架上翻开起了书,一旁的店掌柜看他是个读书人,也没有迎上来说什么,书店的生意讲究一个清净,读书人买书只要看的兴起了就会付钱,并需要太多的招呼。
拿了一本《三国志》在手上,要知道后世流传的其中多有删减和遗漏,这这个时代的刻本可是真正的原版,一时间范铭看的津津有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争吵声传来,范铭蓦然惊醒,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
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往外面跑了出去,这书店掌柜连追着喊都来不及,只能暗啐了一口,心道又一个白看书的穷书生。
不管书店掌柜怎么想的,此刻范铭已经到了隔壁的笔墨铺子里,一眼就看到一个清瘦的人影,正站在店门前和店掌柜争论着什么,只听那个掌柜一脸奸诈的哭穷道:“哎呦,我的老爷,本店可是小本买卖,您可是高高在上的学政大人,手指缝里漏一点就足够我们花一年的了,就别难为小店了,这真不能换。”
听到这句话,范铭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看来自己来的不算晚,这个清瘦的中年文士应该就是孙学政了。
轻步的走到孙学正的旁边,一边装作挑选着笔墨纸砚,一边静静的听着这孙学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稍一不会他便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原来这孙学正想要买一副笔墨,当下买完之后就在回家试了试一下,却发现感觉并不是太好,又后悔了,想换一副好点的。
只是这笔已经用过了,这店家当然不干了。
见范铭在一旁,那店掌柜就扯着范铭道:“这位公子,看装扮你也是位读书人,您来帮我评评理,这用过的东西是能退的么?再说了,这可是上好的徽州狼毫,一般人想用都用不到哩!”
望了望欲言又止的孙学正,范铭心中了然,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不外乎这店家诈卖而已。
心中想的却是如何给这孙学正一个体面而又大方的台阶下,望到桌上留下的一副清矍的诗字,心中有了主意,抬了抬手对孙学正道:“敢问先生可曾买下这只狼毫!”
孙学正到底也是读书人,即便心中有所不忿,忍了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理当付钱!”范铭的话让这店掌柜欣喜不已,开始他还有点忐忑,毕竟是个体面的读书人,说定就有什么关系,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但这下有读书人给自己说理,他的腰杆也就硬了起来。
“可……”孙学正张了张口,但最终没有说出口,虽然是明知被人诈卖了一笔,就当是买个教训吧。
正准备付钱转身离开,范铭口中的话让他又惊讶了起来,只见范铭对这店掌柜说道:“店家可知读书人有润笔之费?”
店掌柜一愣,也不知道范铭突然转了话头是什么意思,也只得点了点头,“知道。”
“那好,这位先生为贵店留下一首好字词,不知润笔可曾付于这位先生?”范铭边说边向孙学正微微点头,示意少安毋躁。
这店掌柜顿时明白过来这来人根本不是要帮自己,而是要帮对面的这个人,不由硬着脖子道:“润笔何如,你可知我这狼毫可是大家之作,价值百金,如何可抵?”
“那敢问你这狼毫价值几何?”
那店掌柜小心的瞟了范铭一眼,脖子一仰,伸出两只手指,“二十贯!”
范铭微微一笑,转向孙学正道:“先生可否用此笔为小生提字一首?”
孙学正点了点头,提起悬腕随手提了一副诗在上面,范铭小心的将这张纸捧在手中,仿佛宝贝一般,对孙学正说道,“此字值千金,我定当回去裱糊悬挂于书房中,日夜审视,那三十贯的润笔随后就令人送到府上去。”
“三十贯!”那店掌柜顿时抽了一口冷气,当下反应了过来,眼前的这位主根本就是反过来讹诈自己的,这简直是来了一尊瘟神啊,这笔墨店掌柜脸上变得清白不定,虽然他很有把握孙学政会自持身份不会跟他计较这支笔的差价,但却架不住人家是学政,往来关系都是读书人,随便来个人就能够拿住他了。
这一刻有点后悔自己的贪这一波小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