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这个词，对于现在的陈子昂来说不值一提。
“那个……你……们到底找他要干啥？
“称呼我【华夫】，华老大就行，走！”爆钟馗收敛了些，推了一把陈子昂，“快点走，有好多地方要找呢。”
一壮一瘦两个家伙顺着这条甬道朝放风区前行，沿途每到一间堡垒牢石屋间，叫华夫的大个都要在门口瞅瞅，或是揪起还未离去的犯人来盘问。问题只有一个，看见那个小家伙没有？
转过好几个长长的圆弧型弯道，甬道突然开了亮口，呈兔子额嘴般三叉戟分开延伸，中间直通向一个特别宽敞明亮的地下大厅。此时，这间上千平方米的流线型堡垒巨型屋内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哟！
惨白惨白的灯光从穹顶上罩射下来，映衬着光滑的地板和菱形墙壁闪亮回音，影影绰绰包裹了所有的物体。看那些诡异的人群体或站着；或蹲着；或兴奋的来回奔跑叫唤着。乌压压恐怕有好几百号囚犯，这叫华夫怎么个找法？
“奇怪！阿呆不是说放风区有完善的生活设施吗？我怎么只看见了人头，连个能坐的小板凳也没有呢？”陈子昂踮脚来回寻睃了一遍，除了人头便是人脚，熙熙攘攘如闹市一般无二。
爆钟馗名华夫的家伙一推有些发呆的陈子昂，提高嗓门叫：“小子，我从左边沿墙找起，你从我右手边沿墙找起，咱们在对面那个出口碰头，听见没？”
哄哄闹闹的吵嚷声高达八十分贝音量，这还没有加上回音壁的交叉回音。整个大厅吵杂一片，消弱了华夫的声音。陈子昂了捂有些发麻的耳朵眼，同样大声问：“你说啥？厕所在对面那通道里？”
华夫瞪起了双眼，猛然揪住陈子昂的耳朵盘上掉着的那块软肉，随便揉捏了一下，嘿嘿冷笑道：“听清楚了，我左你右分开去找寻那小子，别给老子装傻充愣。要是中途碰见了，带来见我，听清楚了吗？”
撕裂般的痛苦让陈子昂差点没留下眼泪来，只得连连点头迎合道：“华大爷，你老手下留情，我去找就是了。哎哟！真他妈疼……疼……”
“这只是开胃菜，哼！别想着开溜，我会盯着你的！快走！”爆钟馗华夫甩开陈子昂的耳朵掉肉，转身迈进大厅左侧，顺着菱形墙壁溜达着走了。
“妈的！老子虎落平阳被犬欺，有朝一日出去了……”陈子昂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着。双脚也踏进了大厅的地板上。突然，有人在咿呀把歌唱：
“那片山
竹林青翠掩映
那片水
小溪潺潺千条
春来
泥田油茶花飘香
艳黄黄欢笑迎风
夏至
满山岗苞米俏立
柳剑叶密枝湛空
秋凉
排排大雁东南飞
咿咿呀呀画彩霞
东寒
皑皑白雪银光怒
百里杳无荒人烟”
好熟悉的山野小调哟，陈子昂不由自主朝那挤过去。只见一位胡子邋遢的老人斜靠在墙边，梗着个青筋暴露的瘦长脖子，在哪里乱号丧。旁边不时有囚犯走动，都十分厌恶的特意避开他，绕着弯溜达开去了。
“那片山哟……”老者颌下花白的胡须乱颤，时而缠绕如蓬遮住了大半个脸；时而又被口水喷得抖舞迎风飘，长草纠结泥疙瘩衔掉，啪嗒嗒敲击胸口，随着心脏跳动而起起伏伏。
隔着半尺远，陈子昂便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冲得他赶忙停下脚步掩鼻后退，口里连连吐道：“呸呸呸！什么玩意儿，熏死人了！”
“本家大叔，本家大叔！别走呀。”一个小脑袋从老人腋下撩开衣角，冲陈子昂摆手示意，让他过去说话。
老人的嚎丧嘎然而止，晃动一张麻色子脸，破喉咙嘘嘘糊糊莲豆子往外蹦：“小家伙，你又想拉个什么东西入伙？老子不同意。”
阿呆白了他一眼道：“拉他自有拉他的道理，人家是共和国某高校光子运用方面的专家，还是一位边防军军官，懂了么？老滑头！”
被阿呆称为老滑头的家伙，这才鼓起黑白瞳仁上下打量几下陈子昂，叫道：“来来来，凑近些，让你大爷好生看看。”
“屁！”
陈子昂不但没往前凑，反而又朝后退了两三步，扭转头四处观望。透过乱七八糟的人群间隙，依稀瞅见百米开外那个叫华夫的家伙，在向他拱嘴摆头，意思不言自明。
“看什么呢？”后脖子有人在哈气，麻痒痒的。
“那！看见没有？有人在找你，知道么？我是回答好呀，还是瞒着好呀！”陈子昂撇回头观察阿呆的反应。
顺着陈子昂的目光望过去，百米之外那个身影魁梧高大，正急速穿梭在人群之中，所过之处鸡飞狗跳。囚犯们像是遇见了厉鬼一般，纷纷闪躲避让，生怕沾上晦气。
“嗨！嗨！我在这里，我在……”陈子昂没想到身边这个呆小子突然跳起高高，又是招手又是呐喊的。
那么远的距离，认谁能听见？
靠墙斜站着的老头接茬冷笑：“小家伙！你到底想干什么？”
“拉他如伙呀，怎么啦？你老爷子有意见。”
瘦屌老头一下子变了脸，恶狠狠的教训道：“你先前才拉上这个什么什么博士的，老子也就算了。现在又要找些不知深浅的混蛋来，你就不怕走漏风声鸡飞蛋打？”
“嘘！小声点。本家大叔＼老爷子，此处不是讲话所在，我们去公共厕所。”
正好，陈子昂的膀胱已经膨胀如泡，急需要往外放水。因此推了阿呆一把：“还不快带路，走呀！”
可老爷子靠着墙壁不肯动作，懒洋洋的道：“公共厕所里臭气熏天，到处都是长脚掉蚊，八脚苍蝇，硬壳推屎虫和随地流淌的大小便便，呵呵！他妈连个干净立脚的地方都难找到。老子又不内急，干嘛要去受那个洋罪？嗯！”
“哎呦！老爷子，厕所里是那个样子的吗。你老就高台贵脚走一趟，为我们美好的将来，将就委屈一回，如何？”阿呆告饶道。
“理由？”
“那里面只有两个固定长焦无声监视摄像头，这个足够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