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白天看起来精精瘦瘦，浑身没有二两肉的似的。怎么今天晚上感觉特别特别的重。
矮鬼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咬着牙，狠命的往洞口上拉。不知道用什么材料编制成的皮鞭鞭把头，五个手指都能很舒服的牢牢扣住，让这条骨质皮鞭不至于滑脱手掌。三寸一个骨节，三寸又一个骨节，一直延伸到三尺长的鞭梢，头尾一般大，跟古时候的竹节钢鞭类似。只不过一个是用钢做的，一个是用幼年四角龙的尾巴做的。它外表层涂了一层黄色的油漆，刚好把白惨惨的骨头本质给遮盖住。否者，还不吓死个人。
开工没有回头箭，在这个险象环生的光秃秃半山崖壁上，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是一旦脱离原有的立脚位置，别想踩回去。上头的矮鬼清楚，下头被拉拽的老陈登同样明白这个道理。
“使劲呀!老头！”矮鬼接连收缩了两个骨节，底下人的脑袋便上升了半尺，借着散射过来的车头灯灯光，老陈登那张胡子拉渣的脸，便晃悠在矮鬼和红魔的眼骨碌下方。
“我……在使劲！”老陈登胳膊上拽，双脚乱蹬崖壁。想借点力，好快些爬到洞口里去。说实话，身下还真不敢看。
“使劲啊，慢吞吞的，没吃饭啊！”红魔非但不帮忙，还在矮鬼的耳边幸灾乐祸的嘲讽。
“你……”
“我什么我！看清楚喽，下面一共六个老头，一人一半，你三个我三个，公平合理老少不欺。”
“谁给你分这个，又不是在矿井里头采矿，还多啊少啊的！”矮鬼不服，嘟嘟啷啷反驳。”
“哼！本大爷临时定的规矩，必须照此执行。”红魔大爷感觉良好，不欺负你就够意思了。
还没等矮鬼在说话，斜底下五米开外的崖壁小道间，那辆悬浮摩托的座驾上，拖后的士兵看得真真切切，喊了一嗓子：“喂！高头的家伙，这么半天还没拉上去一个，是不是想在下来呆会儿。”
“士兵发飙了，红魔大爷，你老就不能帮把手，还是真的想在崖壁上挂着过夜？”矮鬼压低声音，对着红魔摸到耳边吹。
红魔没理他，扭扭头回答下头的士兵：“长官，天黑坡滑人又重，快不起来啊。万一失手，还不把老头给摔啦。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感。”
“放屁！敢摔丢一个人，你他妈的也别想活命，快拉！”士兵嘴里骂得凶，但他也毫无办法。想凑过去就非得有人让道，从老头的头顶飞……万一底下人使坏……
“是是，拉拉拉！”士兵的威胁起了作用，红魔瞬间忘记了自己定下的所谓规矩，伸右手抓住一截鞭把，口里呜噜呜噜矫情，单手猛然发力，“你给我上来吧！”
真听话！老陈登上半边身子像从他肚皮里冒出来的一样，眨眼间耸立在洞口。
“呀！”矮鬼尖叫出声，双眼之间突然竖起一堵城墙，那样厚实和冰冷。
手中的骨鞭没了，脑袋被啥东西死死摁住，动弹不得！
“我的头，我的脸啊！快放开，放开！”
那不是老陈登的双手吗？硬是把矮鬼的头颅当抓拿了，一旦抓住，绝不放手。
“都给我滚到里面去，碍手碍脚。”
红魔说到做到，半翻身坐起，把骨鞭丢弃在一旁，左手抓矮鬼的脖领，右手薅老陈登的皮衣衣领。双膀同时咔咔骨节响过后，就看见两具百十斤的活体物，在低空翻翻滚滚出去二米有余，直接跌落在碎石铺就的地道上，“噗通！噗通！哎哟！哎呦……”杀猪般的嚎叫在洞里回荡。
洞深处，又有一阵恶意的笑声附和：“哈哈……哈哈……滚进一串乳猪来，哈哈……”
红魔才不管这些，重又拾鞭朝下放，喊：“下一位！”
下一位刚刚站在老陈登腾出的位置，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抓呢，还是等会在抓呢？
“下一位！想不想上来?”
红魔依稀看得着点，那个老家伙抻了抻手，似乎在害怕什么？
走一个又进一个，六个老头还剩五个，贴着崖壁挨次排好。后面的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一个劲的催促：“伙计！该你了，咋不抓住那条鞭子？”
“我知道！催什么催，赶去投胎啊！”老头翻脸怒视多嘴的同乡。“那敢，伙计！早上晚上还不都得上，你看我们呆的啥地方?上不沾天下有深渊，脚底巴掌宽，害怕呀！”
“晓得，晓得！”老头只好抓住鞭梢，仰着头对红魔央求道：“小兄弟，你能不能轻点拉，重了我受不住。”
一丝丝银白色亮光扫过红魔的脸颊，恍惚是在笑，抖颤的眼皮撩动间，红魔开口道：“行行行！但要抓稳喽，跌下去可没人能救你哦！”
“我抓稳了！”
红魔轻轻摇动一下鞭头，没动。又叫：“我喊个一、二、三，就开拉，注意听哈！”
“别别喊呀！”人老成精，底下的老头还能不明白红魔的心思，这明明要发大力的节奏吗。
晚了！只听得：“一二、三！”
“嗖！”疾风速刮，人影晃动成一条虚线。下一秒，洞窟里头有人苦叫：“摔死我了，哎呦哎呦！说好的一二三才拉的哟！”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力气稍稍使过头了，直接把你老给送到地头了，多省事！”红魔连声道歉。
什么话？到地头！老子还没死呢。老头被急得一骨碌从地下爬起来，张嘴就要跟红魔开骂。
嘴张了几张，硬是没有开口，人家正冷冰冰的瞪着他，那一头雄狮般火红的卷发，足以消除所有的怒火。
“老头，你想说什么呀，感谢我就不必了。”
老陈登一拽后上来的老头，替他回答：“小兄弟，乡下人见识少，你请多多担待，多多担待！”丛林法则，强者为王，不服也得服。
“还是村长大人高义，本大爷就不跟你计较了，要是搁在以前，哼哼！”
红魔大爷服过谁？从小到大这十几年来，也只有那个愣头青阿呆班长，有点像个样。
“都别呆在洞口啦，统统进里面去吧！今晚时间还长呢。”
是不敢呆在洞口，万一这个人型动物发了爆脾气，谁都不是个。除了那几名边防军士兵以外。
“下一个，抓紧时间，红魔大爷要休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