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而至,寒流迅速席卷了中原。一场大雪更是将畿天城装扮成银装素裹的世界。昔日里清幽的九行教圣宫,裹上一层雪白之后,显得亲民许多。
许是上天见中原大地上战火升腾不止,便信手撒下一把冰寒,给这片滚烫的土地降温。即使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也没有阻挡百姓前来听九行之道的脚步。
一场讲道听完,百姓叩拜完圣坛上的老者,便纷纷退去了。人头攒动的大厅里幽暗无比,九根各异的巨柱,将圣宫高高托起。影川微微一笑,“师尊,畿天城里的行徒已经有五万人了。”
老者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却露出难得的笑容。
影川看着幽深的老者,“青国已经被北幽灭了。”
“哦,这一点倒是没想到,沈行森呢?”莫向川一脸淡然。
“北幽在青北之地,一样奉九行教为国教,沈教长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如今九行教逐渐扩大,连诸侯也要惧怕咱们三分呢。”影川笑笑。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还不想这么早成为众矢之的。”莫向川长呼一口气,“如今青北落到北幽的手中,北幽拥有最大的土地,这就是争霸的资本。看来北方暂时不会乱了。”
影川袖着手,笑了笑,“师尊,那可不一定,您说过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即使没有我们的煽动,他们也不会消停的。涴国本与北幽约定好了,攻下青国东境十一城就退兵。谁知涴国并未退兵,而是一直向西推进。北幽和涴国也要打起来了!”
“涴国两线作战,萧君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手笔?”莫向川将两袖的灰尘掸掉。
“涴国处在海边,鱼盐之利抵得上百亩、万亩土地的利益。幸好涴国男儿不好勇斗狠,如果都像湘梁那样的蛮横,怕是斩岳骑也抵挡不住。”
“不止这些,青国国君灼滦下落不明。青国名将郑君明死守不降,率领几万人据守东境三城,夹在北幽和涴国之间。还有许多青国驻外将领都不服从北云正,纷纷投奔郑君明。这青北啊,可没有那么稳定。”
“乱了好,越乱越好!”
“沈教长飞书来说找到了一个询问如何主宰万物的少年,那眼神和老师描述中可吞万物的眼神一样!”
莫向川笑了笑,早有预料一样,“乱世中这样的人很好找。”
影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师尊,天子今早送来旨意,封您为天子特使去正在征战的各国调停。”影川大感疑惑,“师尊,弟子不懂,师尊为何要做这样费力的事情?”
莫向川睁开眼睛,眼眸如同星河般诡异,“虽然各诸侯不拿天子当回事儿,我握有天子圣意。各诸侯也不敢公开叫嚣,何况…………”老者手指转动,在手心握成一个拳。
影川恍然大悟,“师尊难道是想在三国的土地上,建立自己的势力?”
“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三国的土地,不能小觑。其他诸侯纷争,我不管。但是我想要的东西,他们必须给我。”莫向川看着影川,“当初若是宁徵言把三国数十万百姓都迁回畿天城,我的计划就能早些实施。”
莫向川摇摇头,“可惜啊,宁徵言并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人。”
“所以师尊,您想要什么?”影川又有些疑惑了。
“我以天子特使的身份,并不去调停,而是让诸侯将土地吐出来。我要把离畿天城最近的土地要回来,其余的就任由他国去争抢。”莫向川看向远方,目光狡黠。
影川摸不着头脑,“要了土地也没有人耕种,现在虽然畿天城里有将近三十万百姓,但他们耕种的土地却都是各大夫、贵族的土地。天子手里除了畿天城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土地。所以虽然名义上是天子的百姓,其实种粮交的税收,都在大夫、贵族手中。”
莫向川笑了笑,“我要把土地分给我的行徒。单独给他们土地种,只属于我九行教的土地。”
“那天子会同意吗?”
“我承诺九行教的行徒即是他的子民,又是他的军队,他什么都没有付出,就能获得一支数十万人的军队,你说他能不同意吗?”
影川豁然开朗,对莫向川更加尊崇。
“那师尊,什么时候解决那条狡诈的鹰?”
莫向川嗤之以鼻,“快了,再让他扑腾两下,什么时候他自己觉得比天都高了,什么时候就该掉下来了。”
影川会心一笑。
“师尊,宗络那边已经准备好,十万大军随时可以南下。而且据宗络说,冰原上还有十余万生灵,都归化为骨战士,尊听师尊的号令,只是时间的问题。”
“好,宗络是个有天赋的行徒。使用九行法物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来冥想。就算为师也不能长时间的驱使,但宗络却可以。”莫向川眼中露出赞许的神情,“也许是他经常与神对话的缘故。他的精神力非常充沛,所以为师将法物交给了他。他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影川甩了甩袖子,“师尊,弟子有一件事不明,可否请师尊赐教。”
“哦?说吧。”莫向川捋动胡须,脸上露出笑意,像是已经猜到影川的疑问。
“师尊既然可以利用生死之法,将尸骨转化为只听师尊号令的骨战士,为何师尊不在中原施法。中原有更多的尸体,整个中原都会成为师尊的军队。”
莫向川笑笑,将手负在身后,“影川,人最高的境界,就是要摆弄人心、利用人性。控制一些没思想的骨架纵然不是难事。但是却是件很无聊的事情。控制了人心,利用了人性,那些活着的人要比那些骨架听话的多。”
莫向川直视影川,影川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帮我准备一下,咱们明天先去荆越吧。湘梁和涴国你来我往,已经打了快半年了吧。湘梁的世子坐阵遇上涴国的名将萧平章,两国看来都势在必得啊。”
影川垂下头,拱手长揖道:“他们再怎么精明,最后还不是为师尊做嫁衣。”
清冷的风吹动老者的风袍,那无边的黑色像是把一切雪白都要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