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两艘船,只有五层高,舯楼上没有那条踏浪的巨龙,只有一只展翅的仙鹤眺望远方。
一看船主人的地位就不如这艘宝船的主人。船艏上两只大鲸依然醒目,可船舷上几只散落的水鸟,孤独地飞着。高高的甲板上,一位穿着同样不过膝盖大氅的青年人,左手按着腰间的细剑,右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眼睛盯着宝船,眼神庄严而又肃穆。灼滦暗自猜想这应该是瀛洲岛上的正式的礼仪吧。
那人正是青川俊彦,瀛洲岛的太政官,官职相当于中原的丞相。
三艘船缓缓地停靠在一起,青年人高举着一卷诏书,带着几名随从,走上了宝船。
“原来是来传达父王的诏令。”年轻人整了整衣衫,快步走向楼梯口处,老者一把没抓住年轻人,也急急地跟了上去。
只见青川俊彦走上楼梯,挺直腰身,朗声说道:“王上有令,青川神秀听旨!”
年轻人和老者齐齐地跪下,“青川神秀恭听王令。”
青川俊彦慢慢地打开诏书,就在诏书全部展开时,一把亮银色的短剑露了出来。此时他距离青川神秀正好一个身位,只需一步,就能将利刃插进侄儿的胸膛。
霎时间,青川俊彦拿起短剑猛一蹬地,身体像是离弦的飞箭直冲过去。此时青川神秀正跪在地上低着头,等着听候诏令。
青川俊彦眼看自己的计划马上就要得逞,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
一声金属扎进皮肉的声音过后,青川神秀猛地抬头,惊出一身冷汗。
“护驾!”此时利剑已经穿过老者的胸膛,老者挣扎着呼喊。
青川俊彦一脚踢飞老者,短剑带着血光拔出老者的身体。
“老师!”青川神秀大喊,顾不得去看自己的老师,便闪身迅速躲避直取自己面门的利剑。青川俊彦的短剑勘勘帖着青川神秀的发丝刺过。青川神秀身体后仰,双手着地,一个侧滚才与青川俊彦拉开了一点距离。
听见老者呼喊的舵手们,从艏楼里奔了出来,刚一露头,就被两边大船上的弓箭射死在门口。
霎时间,青川神秀的护卫也赶了上来。只是他们被青川俊彦的随从截断在楼梯口。两方迅速缠斗在一起,互不相让。
只见青川俊彦追着少年,一顿猛砍。少年一味地躲闪,突然身后飞来一只羽箭,落在青川神秀的脚边。
青川神秀冷汗直冒,暗暗地提醒自己不能靠船舷太近,要不两边船上的人就会把自己射成刺猬。
青川俊彦不依不饶,每一次攻击都直取侄子的要害。青川神秀眼睛盯着叔叔手中的短剑,“王叔为何杀我?”
“没有你,你父王就得传位给我。”青川俊彦递出一刺,“我兴邦利民的迁徙策略就能实施,瀛洲岛上的子民,就能见到纷繁的中原大地。”
“王叔…………”青川神秀俯下身子,躲过青川俊彦的一刺平砍。
木楼梯上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青川俊彦知道自己船上的武士已经纷纷上楼,心里得意起来。自己花数十箱珍珠招募的中原武士,就要发挥作用了。
楼梯上涌出的武士,手中战刀晃晃,迅速将青川神秀的护卫围住。为首的一名护卫,没等那些武士立稳脚步,便冲了上来。他是护卫的头儿,对自己的刀术非常自信,他想立即杀掉一名武士,在对方立足未稳的时候,冲出包围。
谁知一名武士快速侧翻,反手一刺,冰冷的战刀从下而上插进了那名护卫的心口,整个过程像一只在树枝间跳跃的猿猴,灵敏极了。护卫高举细剑的手,停在半空,感觉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消散,直到断气。
青川神秀看着自己的护卫惨死,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扑倒在地。青川俊彦看准时机,剑如毒蛇出洞,刺向倒地的侄子。
剑锋就要接触到青川神秀时,忽然从艉楼上跳下一个少年,恍惚间青川神秀以为自己看到了海神。
灼滦双手举着在垛堞上取下的硬弓,顺着下落的力道,重重地砸在青川俊彦的剑身上。青川俊彦手被震得酥麻,剑应声而落。灼滦落地的一瞬,弯膝接了一个侧滚,来到青川神秀的身边,将其扶起。
“哪来的毛头小子,竟敢坏我的好事!”青川俊彦极度愤怒,捡起地上的短剑,冲着灼滦刺了上来。
灼滦抡着弓身,不停地格挡着。青川神秀等到两边船上射箭的空当,迅速跑到甲板的垛堞旁,背上几个箭囊,纵身一跃,跳下水中。
两边船上的弓箭手,看见青川神秀从高处跳下,迅速引弓射箭。可是青川神秀弓起身,飞快地落入水中。
青川俊彦暗道:“不好!”
瀛洲岛上的人,世代以海为生,以海为伴。所以都掌握一项鱼跃之术,但普通人只能跃出水面半个身位,跃出水面时,最多拉弓射出一箭。而瀛洲王的太子青川神秀,天生身体轻盈,能跃出水面数丈。而且跃出水面时,能连续射出数箭。瀛洲人都称青川神秀是海神转世。
只见平静的湖水里,一个轻盈的身形倏地窜出几丈高,在最高处青川神秀拉满弓弦,随着下落的态势,敏捷地射出数箭。敌船上几名弓箭手被射倒,正当弓箭手都看向水面,寻找青川神秀的时候,在敌船的后方,轻盈地身影又跃出湖面数丈,“噌”“噌”“噌”又有几名弓箭手倒地。
灼滦难以想象一个少年,竟然能像鲸、豚一样在湖水里跃来跃去。
灼滦明显感觉从少年跃出水面的那一刻,对面太政官的剑式有些不稳了。
敌船上的弓箭手,现在都低着头在水面里寻找着青川神秀,无暇顾及宝船的船艏。数名舵手从艏楼里冲出,支援那些护卫。
此时一艘敌船上的弓箭手已经被青川神秀全部射杀,另一艘敌船上的人,都胆战心惊,仔细地看着水面,像是要把湖面看穿一样。
“哗”,随着一道出水的声音,敌船上的人,纷纷回头。可头还没转过来的时候,根根羽箭已经穿透他们的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