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花离的小花精因本体几尽枯萎,且如今她仅剩下虚弱的精魄,三魂早已散尽,根本无法离开本体独自存活。故一直由无尘护养在一处叫御花园的人类庭院中。
那处花园位于人界中心区域,距妖界的坠天崖难以用里程计。好在无尘随身携带着破界石,我们只需寻到界壁即可越界而出,无需特意寻找界门,倒是省去了不少的时间。
即便如此,待寻到那株墨兰花时,它的元神和精魄也已经虚弱到几乎透明了,再晚到几个时辰,恐怕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待见了那个墨兰花精后,我才算彻底明白,凭她一个修行不过四千多年的小妖,如何能够在修为散尽、魂魄不全的情况下,还能苦苦支撑了这么久的时间精魄不散、元神不灭!
原来,她的身上居然有我一半的护体灵力!
可奇怪的是,这万年来的记忆里,我确信从未出现过这么一个墨兰花精,更遑论给她一半我的护体灵力了。那可是我保命的东西,天上地下唯一能让我主动赠与的也就只有一个阿桐罢了,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送给一个陌不相识之辈?
不仅仅是护体灵力,她的元神上,居然还有我的凤血印记!那是只有吸收过我凤血的生灵才会被烙上的专属于我的痕迹。
虽然,如今的气息已经淡到几乎难以察觉,但我依然可以断定,我曾用自己的精血为她塑过三魂(她的元神上有三魂消散的痕迹,且每一道痕迹上都有我的凤血气息)。
只是不知为何,这三魂又再次消散了。太多太多的问题一下子绕的我有些头晕。自从这个叫无尘的人类后生出现之后,似带起了一连串的神秘故事,且竟还桩桩件件似都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虽心里有千百种疑惑,却也没时间让我继续做好奇宝宝了,只能先救了这个花离再说其他!
若当真想要救她,真正助她恢复生机,需得用我一半的护体灵力替她护住枯败残破的本体,再导以天地间的灵气为她洗根伐髓。
它的本体已然枯败,三魂七魄也是残缺不全,根本承受不住天地间的浩大灵力的灌注。唯有用我的本体作引,缓缓替她导入本体、洗根伐髓,再用我的精血为她重塑三魂,方可能勉强成事。
但是如此一来,我的行踪必定彻底暴露无疑。到时,三界大乱就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了。不过,若只是想要维系她百年的性命,倒是简单了许多。
她如今只是个精魄,在修为和三魂全都散尽的情况下还能维持精魄凝聚、灵识不散,全是托赖了我那一半护体灵力的功劳。如今既然要替她续上百年的寿命,需得替她重新凝实精魄,重塑三魂,另再替她做个肉身出来,让他们好好相聚百年时光。
不过那与其说是肉身,倒不如说只是个幻化出的虚体来的更贴切。因为,虽说可以如常人般生活,却不能像一般人类般吃、喝、睡。
新造出身体没有普通生灵的正常五觉,虽目能视物,眼中却没有色彩;耳虽能听,却非常单一空洞。
---简单来说就是她不会感受到任何的鸟语花香;嗅觉和触觉以及味觉对于她来说,更像是梦中的虚幻一般,很没有实感。
简而言之,她更像是个木偶,虽能言能动,却无法感受世间一切的美好。所有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灰色的,单调且枯燥。原因无他,生灵之所以叫做生灵,是因为都有一颗心。便是草木花卉,也都有各自承载灵性的类似心脏的东西。
可是花离的身体只是我用灵物幻化出来的,虽外形与一般生灵无二,却实实在在的少了颗心脏。
她本体委实枯败的太厉害,虽我能替她重塑三魂,但未能自行修出灵体的草木花精,是没有心脏的。没有心的生灵,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生灵了。能够让她能说会听,能跑能跳,已经是尽了我百分之二百的努力了。
不过,万物都有两面。无心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是无法感知到疼痛的。就算是被削掉一半身体,她也不会感知到任何的痛觉。
且只要有我在,即便她现在这个身体彻底毁坏,我也能立刻再给她做个新的出来。所以,从另外一面来说,这百年间,她必是长生不死的!
三滴凤血塑卿魂,三魂生,精魄聚。在耗费了我近五百年的功力后,那原本透明的都快消失的精魄渐渐变得凝实,虽然本体依然枯败,但至少花离的这条命,百年内可保无虞了。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全神贯注的去做一件事情,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虽说也还算健壮,到底是消耗了近五百年的功力,施法结束后,连那一半暂时还流落在外的护体灵力都懒得收回,便直接变回喜鹊大小的本体,钻进阿桐怀中休息去了
---我一向需得在阿桐身边方可安然入睡,最不济,也要有阿桐的气息方可。这世间树木何止千千万万,唯一能让我安心栖居之所,却只有这株银叶梧桐。这是我的家,天上地下我唯一的家。
再次醒来,已是次日中夜。那一半丢失的护体灵力不知何时已经被阿桐替我收了回来。迷迷糊糊的在阿桐怀中探出头来,因还是维持着鸟身,阿桐又是一贯的月光锦的长衫,我那颗小小的脑袋不仔细看的话肯定不出来。
阿桐正立在树梢仰望月宫,声音是一贯的清凉低沉,就如那洒落一地的月华,温润清凉,传入耳中,甚是舒服。
“小白可睡饱了么?”语气虽清润,听惯了的我却还是隐隐觉察出了一丝责问。
虚心的将脑袋在他怀中蹭了蹭,声音沙哑中带着明显的谄媚:
“阿桐果然法力深厚,我就这么点动静也没能逃出你的法眼!呵呵!”
“你就睡在我怀中,稍有动静,我哪里有不知道的!小白可是看出我不高兴?”
平淡的询问,责备中透着一丝无奈。我心知阿桐不会当真恼我,却一定会训我……哎……有时我甚至在想,他到底算作是我的兄长还是父亲?亦或…..是母亲?
这个….虽说阿桐这张皮相修得甚是不错,美则美矣,却没有女性的柔媚,脑中不知为何竟冒出他女装的样子,吓得我赶紧眨了眨眼睛,摇摇头,过滤掉那个惊悚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