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歌姬们的莺歌燕舞,我也当真好久没有与款款兴致大发弹弹琴,跳跳舞了。”梅珑川回首望着施蕴,“款款”二字正是施蕴的小名。梅珑川眸子里是藏不住的深情,他吩咐下人:“来人,将夫人房里的古瑟拿出来。”
看表演总比听他们说一些她听不懂的东西来的有意思。晏誉卿穿过来在秋千台待的时间最长,天天都能见那些奏乐歌唱的,自己也几乎天天都在跟白落师父学习音律,把她一个现代音律白痴都快调教成精通某项乐器的淑女了。但她也好久没享受过别人表演给她看了。虽然附庸风雅,吹拉弹唱的剧情有点老套,但是换了这一对外貌气质都很养眼的一对璧人还是有点期待的。
施蕴的举止都端庄优雅地像个大家闺秀,但却没有传统大家闺秀的那种怯弱娇羞,当古瑟架好,梅珑川做好手势鼓瑟时,施蕴也只是礼貌的屈身行礼道了句,“献丑了。”
一瑟一舞,配合的天衣无缝,要不是两人心有灵犀,又私下里常以这样的方式成其闺房之乐,也是表演不出来的。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当真是蝶舞翩跹!
瑟舞终了,众人鼓掌道好,对面有一黑袍男子道,“庄主和夫人情深似海,真是羡煞旁人。”
众人赞同的点点头,特别是晏誉卿这边坐的这些小年轻们,眼里的羡慕毫不掩饰。
梅珑川和施蕴没有说话,只对视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今天这场宴会既是为了正式接待搭救我二弟的几位侠士,又是为了给几位江湖上的朋友送行。四海之内皆为兄弟,大家今日相识,他日江湖再见就是朋友,现在就由我来给大家做个介绍。”梅珑川先介绍了对面的那几个人,都是简单的说了名字和身份,的确有来头,都是什么帮的帮主啊,什么堂的堂主啊。对面只有一个人,他的举止神态都“淡”的出奇,只能用淡来形容,一般表现平淡的人总容易被人忽视,他的外貌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但是那股平淡的气息,如果你注意到了,就会被深深的吸进去,再不能轻易移开眼睛的,这个人的感觉好熟悉啊~
晏誉卿不知不觉盯着那个人出神了,她只听到梅珑川说他叫“月”
梅珑川在介绍晏誉卿和独孤觗还有冉青瑶时只说了名字,独孤觗自然是身份神秘,他不知道,而晏誉卿就是无名小卒,没什么好介绍的,冉青瑶是因为身份特殊,不能透露太多。
时间还早,梅珑川作为东家又提议,大家都是文武全才,在外要处理公务经常劳累,今天这个环境不如都拿出一些跟平时不一样的出来,大家一同娱乐。
梅玖川出来附和,“听兄长说,几位不止武功卓绝,更是多项全能的人才。各自展示展示也好让我们有机会开开眼界呀。”
“别的不敢在大家面前班门弄斧,赫连就给大家吹一首家乡的歌谣吧。”又是那名黑袍男子赫连与通道。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看不出是什么的乐器来吹奏。
在座的大多数好似都没有见过,都有些期待这乐器发声。
这应该是哪个少数民族自己流传的乐器,少数民族的音乐本身就带有很大的自身魅力,通常还保函许多的感染力。赫连与通吹奏的时候将自己内心情感注入进去,这首曲子听来既伤感,又动人。闻者都能大致明白其中包含的大概就是游子远离家乡,有家不能回的无奈与伤感。
“赫连兄一向快人快语,为人豪气,不想竟有如此感伤的一面。赫连兄此乐器很是特别,不知叫什么名字?”梅珑川问道。
“哈哈~”赫连与通笑了两声,“此乐器是我家乡独有的,并不像琴瑟鼓筝得以流传四国,天下闻名。祖辈们都称它‘斯布孜额’,意思是‘发出心声的管子’我家乡的小孩子从小都会吹的。这支管子我一直带在身边,却多年未曾吹过。如今只是一时感慨时势,又得今日这个闲适的机会,便执起了旧物,舒起了旧情。”
“赫连大哥想必是离开家乡很多年了吧?此曲不是中原所有,赫连大哥不是中原人?”梅玖川问。
“对,我不是中原人。中原四国多年纷争,战火不断,各国备战不仅要军械,还需要物资,他们国家的财物不够了就想方设法敲诈勒索,掠夺我们那些边塞小国。国家本来就积贫积弱,国民们受尽苦楚。我十几岁时,家里就没有亲朋了。我不想在家乡等着活活被饿死,所以我才来了中原。十年的江湖浪迹,才换来我今天的成就。”赫连与通感慨了下时势,“如今四国纷争的局面被打破,几个月前北齐国越陵王将东鲁国和西燕国打得无还手之力,向北齐国俯首称臣。又猝不及防攻打了南楚国桑夜城,天下表面上安定下来一段时间,可其实两国之间的暗战才刚开始。南楚推行更惨烈的掠夺政策,周边小国已经被搜刮待尽了。我的家乡正在遭受着什么我自己心里很明白,而我却无能为力……”
晏誉卿转过头看了眼独孤觗,他一直默默听着,不发一言。江湖和朝堂有很大的差别。江湖中人本领再大要想插足朝堂上的事是很难的,这一点晏誉卿还是知道的。长期战乱要想止戈必定会有大量的牺牲,而独孤觗他作为北齐国的王爷,是如今两国政治军事的主角,他心里又是什么感想?
“这些朝廷的人太可恶了,他们争斗是他们的事连累的都是些无辜的百姓!”梅珑川气愤地一拍桌子。
梅玖川从小就生长在安乐的环境里,心思很单纯,就算出去跑了几年江湖,也只知道江湖上有的人是坏人该与之为敌,有的人是正义侠士,该与之为友。他哪懂那些天下权谋之术,他只知道简单的是非曲直。
梅珑川有意让他的这个弟弟少了解这些东西,只想他简简单单就好,有些东西交给了他,就让他一个人扛就够了,这条路太辛苦,越少有人走越好。梅珑川看了眼赫连与通,赫连与通同样投来‘明白’的目光。有些事,他们会做,一定会做。
赫连与通转开话题,“今天就不说这个了,各位,接下来该哪位来展示展示了?”
梅玖川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看的出来,他大哥好像有些事不想让他知道,所以还是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