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夙凝夭安静的用着餐,四周人声细碎嘈杂,没有多大的动静,只是偶尔能听清两三句,不过有些谈话却引起了夙凝夭的注意。
“诶,最近万蛊窟的势头有些猛啊。”不远处,两个人讨论着。
“是啊,说起来他们那个圣主到真是有本事的,大概不用多久,六大门派就要多添一个咯。”
“六大门派不好说,清欢谷如今群龙无首,谁知道会不会被挤下去啊。”
“人家百年底蕴摆在哪儿,谁敢造次啊,而且现在也没传出什么消息,用不着咱们操心。”
“这倒也是,只是可惜了月浅絮,这么一个大美人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唉,你觉得月浅絮还活着的话,和万蛊窟圣主比起来谁更厉害一点?”
“这……”男子话还没开始说,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带着几分不愉。
“喂,兄弟,一个半路出来的人也能和月浅絮比?”
原来是月浅絮的倾慕者,谈话的两人尴尬的笑了笑,忙点点头应道:“是是是。”
虽然在世人眼中月浅絮已死,但倾慕她的人却还是在的,眼见人谈论到月浅絮,这些人忍不住出声了。
“咳,那个,万蛊窟的人好像也在这儿的。”
“在就在,怕甚?”男子一脸不以为意,虽然最近万蛊窟名声大噪,但多少是有些人不放在眼里的,毕竟和一些门派比起来,万蛊窟底蕴还是太单薄了些。
另一边,听到这些后,竹溪冷哼一声。
木翎?她也配和自家主上比?
对于月浅絮和木翎之间的纠葛,竹溪他们也是知道一些的,如果说列一个仇人列表的话,那么木翎的名字肯定会被标得鲜红排在第一个。
这时夙凝夭悠悠地搁下了手中的筷子。
“主上,您吃好了?”见此,竹溪收敛起情绪也搁下了筷子。
“嗯。”夙凝夭微颔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您先上去休息吧?”竹溪想了想说到,谁知道那些人还会说些什么闲言碎语,要是惹得主上心烦了怎么办,还是她自己留下探听好些。
“好。”夙凝夭确实也不喜这种吵杂的地方。
“您慢走。”
……
循着楼梯,夙凝夭来到了三楼,正抬眸,只见两个人从对面走来。
那是一对主仆,走在前方的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著一袭暗紫色长裙,银色珠帘遮住她半边面容,半朦胧间添了几分冷艳,走动间,臂腕银铃声声作响,而一袭黑衣的侍从正紧跟在她身后。
双方逐渐接近,然而就在即将错开时,紫衣女子脚步一停,淡淡朝夙凝夭看了过来。
毫不避讳的对上人投过来的眼神,夙凝夭浅淡的眸子没有丝毫波动。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夙凝夭,眉头一蹙,带着几分考量。片刻,她收回了眼神,就这么走了。
夙凝夭侧身,看着女子身影消失在拐角,唇角一勾,带着丝丝的冷意与嘲讽。
“主上,是那人有什么问题么?”另一边,离开后黑衣侍从开口问道。
“找个人盯着她。”木翎淡淡道,那女子身上有种令她十分不舒服的感觉,就像……那个女人一样。
沧溟殿那边没有消息传来,木翎也不知道月浅絮是否活着,但是那个人给她的感觉着实不太好,木翎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是。”侍从颔首。
夜幕终于还是降临了,沉闷的雷声从云层中透过来,天边闪电划过一抹白光,屋内短暂的亮了一瞬。
暴雨骤临,豆大的雨珠打得石瓦噼啪作响,吵得人难以入眠。
“吱嘎”细微的声响淹没在暴雨中,夙凝夭轻瞥了一眼紧闭着的窗,眼里多了几分兴致。
“嗖”几道冷芒闪过,不知何物飞出,击穿了窗纸,随后,似有一人传来一声闷哼。
“雨这么大,不进来坐坐?”夙凝夭声线懒懒的说着,垂着眸,似乎把玩着什么,一看,那是几枚金针。
银针救人,金针夺命,这是月浅絮的规矩。
显然,那个人没有吭声,夙凝夭悠悠起身,推开了窗。
雨声更清晰了,夙凝夭抱手看着半跪在窗边檐瓦上的黑衣人,柳眉轻轻一挑,眼里兴致更浓了。
见到夙凝夭,黑衣人眼神一狠,然而身上却被金针定住了,无法动弹。
“你家主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耐不住性子呢。”把玩着金针,夙凝夭一点也没觉得意外,也不枉她特地没掩饰自己的气息,瞧,有趣的不就来了么?
“你说,我要如何回报她这份‘礼物’呢?”夙凝夭好整以暇的看着黑衣人。
“要杀便杀,何必这么多废话。”被抓住了是自己技不如人,黑衣人没什么好说的,到是硬气。
“不,我不会杀你的。”夙凝夭轻轻一笑,那笑倒映在黑衣人眼中,只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果然,被金针刺中的地方开始传来异样,起初只是麻痒,到后面却演变成了啃噬般的疼痛。
“唔唔唔!”血从衣服里渗透出来,黑衣人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肉在一寸寸的融化剥离,他想叫,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极致的痛苦下,他的意识却该死的清晰,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得血肉模糊,而那个女人,不知道给他喂了什么东西。
“我说过,不会杀你。”淡淡的声音不含一丝情绪,传入耳里却像鬼魅的低语。
没错,她说过不会杀他,却没说不会让他生不如死。
“竹溪。”
“在。”一直在暗处的竹溪现了身。
“等会儿记得把他丢回去。”
“是。”
血腥味混合在雨中,并不浓郁,然而却杂夹着一股泥土的腥味儿,夙凝夭没有再多看黑衣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今夜,有人安眠,有人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