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贺老弟,为兄正担心你呢,看到你没事,我真替你娘高兴。”庞姓大汉大笑道,也许是牵动了伤势,他脸色发白,笑声低了下去。
“啊哈,贺兄,老弟我心里也挂念着你呢,没想到你的命比黑火蟑还硬,我真是太高兴了。”血衣青年也嬉笑道。
“滚你们的蛋,你们两个没死,才是老天不长眼。”身着黑衣的贺姓青年蹬了他们一眼,一边骂一边向那两个嘴损的老友聚来。
三人合在一处,其他人也和各自相熟之人聚拢,互相“慰问”起来。此时华真派从上到下全灭,原本一派欣欣向荣气象的修道门庭荒凉破落,不由让人扼腕叹息,但在这些满手血腥的凶徒眼中,这正是他们取得的不凡战果,有些人正以此吹嘘自己。
这群虎狼之辈的掌命人,那个叫郑赫的老者没工夫听这些小辈扯皮,看到众人伤势得到缓解,气息渐稳,当即命令他们随自己离去。
邪魔已退走,留下的是一片凄惨的景象,而这里只是正邪双方的一处战场,其他地界也都有战斗在起落,发生着一幕幕喜恨悲欢,亲痛仇快的故事。
在一隅之地稍安的的静妙门因清妙宗一行人的到来而有所不同,毕竟是贵客,门中上下对他们礼遇有加,不时前去慰问,除此之外,倒也与平常无异。
方尘清俨然习惯了在此地的生活,琐事都由曹野安排的妥妥当当,他能足不出户,安心修道与讲道,筑基初期境界已趋稳固,并缓缓增进。
这天,在一片竹林之内的凉亭中,清妙宗的五个门中弟子再次聚首,黄姓修士看了其余人一眼,当先道:“我们在此地已驻留多日,是时候离去了,师弟,师妹,我们这就收拾一下,同静妙门告别。
听了黄姓修士的话,素容感到有些突然,没来由对此地产生不舍之情,心中有些难受。
“全凭师兄做主。”其他三人异口同声道。
见素容未说话,目光游离,黄姓修士询问道:“素师妹,可是有什么心事?”
素容轻微一震,回过神来,露出微笑道:“师兄多虑了,师妹只是一时出神,离去一事,就按师兄的意思吧。”
黄姓修士对她的异样情况也不多问,点点头,安排下去。秦枫很少见过他的这位师姐失态,两人本挨着,他身子微靠向素容,轻声关切道:“师姐?”
素容对着他微微一笑,表示不用为自己担心。那两个酷似一对兄弟的绿衣修士对视一眼,也不知有了什么心思。
接着他们一行又聊了一些除魔灭妖事宜,在短暂的聚会之后,几人又分开。秦枫默默跟着有些闷闷不乐的素容,两人安静地走了一会儿,秦枫终是忍不住道:“师姐,是不是有谁惹你不高兴了?若真有不怕死的家伙,告诉师弟,我一定打得他跪地求饶才肯罢休。我打不过,就去宗内搬救兵,疼我们的师兄师姐多的是,再不然还有师傅和师叔们,咱们清妙宗还没有怕过的人。”
秦枫哗啦啦说了一大堆,素容颇为感动,她宠溺地看着秦枫道:“师弟,你的好意师姐记在心里,我真的没什么不高兴的,只不过是稍微习惯了这个地方的生活,突然离开有些不适应罢了,当初我们离开宗门,我不也是这样吗?”
“师姐没事就好,”秦枫本接受了素容的说辞,准备向她告别,但旋即电闪般想到了某事,再联想到素容之前的神态,忽然间明白了一些事,暗骂自己笨蛋。他堆起满脸笑容向素容问道:“师姐,听说你经常去往一个叫闲雅苑的地方,我打听过了,那里也住着一个外宗修士,正是之前援救我们的那位缘道宗师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呀?”
素容脸上一抹淡红一闪即逝,她在宗门内给人的感觉一向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极少有人能和她谈笑,如今自己却经常跑去和人见面,还被一向八卦的小师弟知道了,一时羞于其面,不过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强自镇定解释道:“那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朋友,这次偶然相遇,就忍不住多次叙旧。”
尽管素容如此说,但对很多事情一向单纯的秦枫却在此时通透无比,他继续笑着道:“原来是这样啊,既然是师姐的朋友,师弟也想去拜会一下,不知师姐愿意带我去吗?”
素容为难道:“还未经过他的同意,你贸然前去,有些不妥。”
“唉,”秦枫似是遗憾道:“师姐不肯带我去,那我就托静妙门的同道引见了,我对这位师兄很是好奇啊。”
素容无奈,答应道:“好吧,我们这就去找他,顺便与他道别。”
秦枫笑着点着头,素容便领着他往闲雅苑而去。
一路上二人不多理会周围的景物与人,碰到同他们致礼的静妙门门人,他们也只是简单的点头回应,心思各异地到了闲雅苑前。
此时天色尚早,素容朝苑内喊道:“方道友在吗?”
方尘清正指导三个小辈修行,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动,对苏碧三人说道:“你们先且感悟一番,我去见一见朋友。”
方尘清说完便站起身,苏碧赶忙道:“前辈,让我们也见见那位神仙姐姐吧。”
三人满眼希冀地看着方尘清,让他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最后还是摇头道:“还是安心修炼吧,别辜负你们师傅对你们的期望。”
苏碧等人顿时失望起来,闷闷地应了声“是”,方尘清微叹一声,走出了屋子。
看到素容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蓝衣的青年修士,方尘清回想一下,对他的身份已知八九,当下道:“素道友,秦道友,欢迎来访,快请进。”
素容表现的很自然,带着秦枫来到方尘清面前,略带歉意道:“方道友,我这位师弟冒昧前来,想……”
还未说完,秦枫就抱拳道:“在下秦枫,知悉缘道宗方师兄在此,便央求师姐带我来此拜会,失礼之处,还请谅解。”
方尘清赶忙回礼道:“哪里哪里,秦道友能屈尊前来,已是方某之幸,欢迎还来不及,怎会见怪。”
素容看着他们,默不作声。秦枫接着道:“还未答谢上次方道兄救援之恩,请受在下一拜。”说着便躬身拜向方尘清。
方尘清赶忙扶住,连声道:“份内之事,理所应当,秦道友无需多礼。”
“客气,客气,”秦枫笑着回应,突然嘻嘻道:“好了,客气话咱就不多说了。”说完便围着方尘清转来转去,不时“嗯”一声,像是评头论足道:“不错,不错。”
他的行为让方尘清和素容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尤其是方尘清,被秦枫看来看去,浑身不自在,于是问道:“秦道友,不知这是何意?”
秦枫顿住脚步,哈哈一笑道:“没什么,当时看到方道兄神勇非常,那日未曾接触,所以现在想细细观察一番,道兄不会怪我唐突吧。”
“怎会,秦道友,苏道友,请到屋中一叙。”方尘清请道。
“不了,能见到方道友我已满足,在下告辞了,道兄还是和师姐多谈谈吧。”说完也不理会素容嗔怪的眼神和方尘清迷惑的神色,嘴角含笑,离开了此地。
目送他离去后,方尘清与素容互相看着对方,最后都无奈一笑,二人走入他们之前相谈的屋中,继续交流。聊到最后,二人对坐无言。素容轻轻道:“我马上就要走了。”
方尘清一惊,看向她道:“怎么不多留一些时日?”
素容叹道:“终归是暂留之地,不是自家之所,总要离去。”
方尘清默然,他也是这里的过客,自己也是要离开的,只不过素容先他而走,他有些悲伤。
素容静静地注视着他,不由说道:“不如你和我们一起离开吧,据我所知,你们缘道宗年轻弟子大部分也都下山历练了,你和我们一起,也是能除魔卫道。”
方尘清很想答应素容,但是之前重伤的遭遇,如今实力的不济,以及曹野师徒的缘故,让他无法于此脱身,于是沉重道:“我现在还想继续留在此地。”
听到他的回答,素容苦笑,缓缓站起身道:“那你多多保重吧。”
方尘清回道:“你也是,凡事要小心,谨慎,保护好自己。”
素容背对着他,轻轻“嗯”了一声,走了。方尘清坐在椅子上,不闻不动,怔怔出神,连苏碧他们三个到来也没有觉察。
周朝,杨照和苏碧看着失落的前辈,难道是因为那位神仙姐姐,前辈才变得如此?也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要如何安慰前辈。
方尘清眼神渐复清灵,见三个小辈眼带担忧地看着他,平静笑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前辈,我觉得你刚才好伤心呐。”还是苏碧说出了口。
“我没事,一个朋友走了,略微伤感,人有悲欢离合,我们终要一直向前走的,走,继续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