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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神殿

神殿之上,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二人惊诧不已——这一切异象究竟因何出现,又到底是什么?

玥璃用手拈了拈神鼎的巨足,心中暗惊:“果然,又是鲜血,寒生的血……”玥璃何等冰雪聪明,她的心里终于断定了自己的猜疑。她停顿了一会,轻声问道:“寒生,你的左叔叔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寒生正在努力回想着紫色灵石之事,听得玥璃一问,怔道:“哦,这个我也不知道,自打记事起,我和妹妹就跟着他。怎么了,师姐?”

“哦,没,没什么,”玥璃眉头一紧,生怕会勾起寒生的伤心事,于是小心的继续问道:“那他——有没有——曾经提及过你的亲生父母?”

寒生黯然道:“没有。”

玥璃倏而一笑,道:“唉,你看我,这个时候又来提这些事。”

“没什么,师姐。只是这个炎族神殿似乎并无出口,我们如何出去呢?”寒生道。

玥璃点了点头,深以为是。二人于是向着来时之路而回,奇怪的是,随着二人离去,身后的两侧火炬竟也随之而灭,像是有神的意识控制一般。

许久,二人又回到了起点之处,眼前果然有一道石门,两米来高,比两边的石壁略显黢黑。玥璃和寒生在四周各处寻找了一番,竟也没有发现任何控制机关。

“看来只有试着打碎这堵石门了,”寒生说着向后退了几步,倏地拔出背后的仙剑,真气猛然间提升到极致,劲气之下,仙剑向石门激射而去。

“嘭……”

一道火花闪过,仙剑应声弹开,那石门却毫发无损,纹丝未动。紧接着,寒生又试了几次,均是同一结果,那石门当真坚硬异常。

就在寒生再欲动作之时,玥璃急忙止住了他,急道:“寒生,且慢。这石门必是上古玄石所铸,刀剑之力绝伤不了它分毫。”

话语间,玥璃手中的玉箫往身前一横,口念道诀,真气暗运,忽然,四周一股冰冷之气骤然而起,寒雾弥漫,两旁的火炬似乎也从通红慢慢变为幽白。

寒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顿觉冷不可支,洞中似乎一下子进入了隆冬季节,再一看玥璃,白衣如雪,面容如霜,似乎并无一丝寒意,她手中的玉箫随着她的真气提升亦由青绿变为莹白,最后竟化为一柄仙剑,剑身通体如冰,晶莹剔透,散溢着蒸腾般的白气。

此刻,石窟之内的寒雾早已化为片片冰晶,如雨中梨花徐徐而落,在火光之中闪闪地发着亮光。

冰之剑缓缓而起,空中无数的冰晶和雪花聚而成势。

寒生看得发呆,雪凌之中玥璃那飘逸的身姿是那么的唯美,那么迷人,让他忽又想起了飞雪峰的初遇。他的胸口一阵悸动,一股潮热之气从心头倏地涌到了脸颊,阵阵发烫,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寒冷。

突然,玥璃强盛的真气迸发,一股巨大的寒气夹着冰雪在周身旋绕,如同冰雪飓风般猛然催动冰之仙剑向石门中心极速而去。

“轰……”

一声憾天的巨响,石门震颤不已,竟仍是完好无损。随着无数的碎冰反弹而回,寒生大喊一声,“小心,”身体却早已火速窜出,挡在了玥璃的身前。

“噗噗噗……”

无数碎冰打在寒生的后背,穿透衣衫,直扎在血肉之内。顿时,寒生的后背鲜血淋淋,浸湿了大片。

玥璃急忙上前扶住跌落而来的寒生,急声喊道:“寒生,寒生……”

打在寒生体内的碎冰虽然颗粒不大,但给他造成了大面积的皮肉之伤。眨眼之间,那些嵌入血肉的碎冰就化为冰水与鲜血一道汩汩而下。

玥璃慌忙撕下衣角,小心的擦拭着寒生的伤口,一边惜声道:“你怎么那么傻?不要命了!”

“师姐,我没事,只是轻伤,这道门简直像是玄铁做的,看来我们真是出不去了!”寒生微微的喘着粗气,说道。

玥璃似乎并未在意眼前的处境,只轻声道:“寒生,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不顾自己的性命了……”

“嗯,”寒生吱了一声,他看了看眼前静穆的神殿和身旁幽幽的火光,不禁又道:“师姐,这次是我连累你了,如果不是我莽撞触动了山顶那块大石,我们就不会进入到这个地方,也就不会困在这里了!”

玥璃手中的衣布已经完全浸红了,她重又撕下了另一块衣角,“这怎么能怪你呢?也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你——我们要来到这里,好了,寒生,你坐下来休息一会,不要再多想了!”

玥璃安顿好寒生,又在周围仔细查探了一番,除了光秃秃的石壁和几根石柱,确实没有任何机关所在。

她回到了寒生的身旁,坐了下来,细细的回想着这一切的发生和来龙去脉。

时间一时一刻的过去,玥璃飞身回到那个高台,仔细搜寻机关密道,重又翻阅那本《神农经》和研读墙壁的字迹,却依然一无所获。

神殿内寂静无声,在这与世断绝之地,通明的火光似乎没有给他们带来一丝的光明。二人无助的坐在那堵石门之前,也许除了等待已别无他法。

过了许久许久……

“寒生,说来是我害了你,如果你没有离开无稽山,也不会……”玥璃终于感受到了绝望,离开这里已经完全不可能了,虽然她不愿相信,也不能理解,但事实就是事实。

寒生道:“师姐,我知道你当时是为了我好,我心里都明白,你让我离开那里并不是因为那里荒无人烟,而是想让我从那里的记忆中走出来,忘记曾经的伤痛。”

玥璃心头一颤,她没有想到这个生性忧郁,甚至有些傻气的寒生竟然能够明白她的用意,不禁心生欣慰,于是柔声道:“寒生,你左叔叔走后,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令玥璃意外的是寒生却似乎没有一丝痛意,只是笑着轻描淡写道:“我那十年就是到处流浪,混饱肚子,后来在一年多前遇到了黄叶师兄,我就去了无尘宫。只是,现在想来,我倒宁愿没有遇到黄叶师兄,从来就不曾去过无尘宫……”

玥璃当然明白他最后这句话的意思,心中亦难免有些感慨。

“师姐,你别老是说我啊!也说说你吧,我们在此处困死之前也好相互有个了解……”寒生苦笑一声,怅然说道。

“我?”玥璃道。

“对呀,师姐,你是怎么到的玄冰岛?”寒生接着问道。

玥璃眼神忽动,细语道:“说来我们还真是同命相怜,十七年前,师傅在一座孤岛上把我捡回的玄冰岛,那时我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所以我也和你一样,不知道自己的生世和父母……”

寒生从未见过师姐如此神伤过,不禁心中懊悔不已,忙说道:“对不起啊,师姐,是我不该问这些,我真是该死!”

玥璃莞尔一笑,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微笑道:“这有什么啊,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让人好过些,你说对不对?你以后就喊我玥璃好了,其实你还比我年长一岁,老是这样师姐师姐的叫着,我还挺别扭的!”

“那可不行啊,你入门比我久的多了,理应如此。你看那个明月儿小师姐,比我更小的多呢!对了,说起明月儿师姐,也不知她到了昆仑没有呢!”

玥璃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只在心里说了声“真是个傻瓜”,又笑着说道:“你月儿师姐可不用你操心,她的御空之术恐怕在道宗二代弟子中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放心好了!”

“是啊,小师姐确实天资聪颖,还有疏才师兄……”寒生道。

……

“不知疏才师兄和大义师弟到了哪里?”

“只怕等他们到了两界山,我们也早已——早已……”

“是啊,他们根本不知我们困在哪里,就算知道也进不来这座神殿吧,看来这次……你怕死吗,寒生?”

“不怕,能跟师姐……死在……一起……哎,都——都怪我不好!连累了师姐……”

……

两个人就这样说着说着,直到无声无息,这里已无昼夜之分,更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石门前方的火炬亦渐渐的变得黯淡,无尽的昏暗正慢慢袭来。

随身的干粮遗落在了山顶,玥璃和寒生也不知有几日没有进食了,此刻,石门内的二人已经近乎虚脱,神志不清。

火炬熄灭了,黑暗随之而来,玥璃的耳边似乎已经听不到寒生的呼吸声,她缓缓转过头,努力睁开微弱无力的双眼,却发现无数血雾从寒生的身上隐隐而起,也许是濒死之人的视觉更加的敏感,那丝丝的血雾在黑暗中竟然清晰可见。

玥璃放眼望去,不光是寒生的身上,石门前的地板之上亦有无数道血雾蒸腾而起,整个石窟之内顿时泛着血腥和潮热之气。

恍惚间,血雾渐渐凝聚成一道道血丝,慢慢的向那道石门渗入而去,地板之上数条血迹从寒生的身体一直延伸到了石门——那石门正在贪婪地吸食着空中和地面上的每一滴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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