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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情仇

冷月凌空,溪云惨淡,娲皇宫前寂静而肃杀,暮色的灰渐渐弥散开来,正如同独孤月此际那颗人如其名的心。

“谷……主……杀……了……我……”

独孤月冷然一惊,猛抬首间竟发现那猿妖不知何时又睁开了双眼,只是那双野兽之瞳中噙满了泪。

“谷……主……杀……了……我……让我……死在……你……你的……”

猿妖溢血的喉咙艰难的吐着字,双眼企盼的望着独孤月。

独孤月的身体一阵阵激颤,内心已是悲痛到了极点。

“好,老夫……送你一程。”

独孤月说罢,双目一凛,天狼剑寒光闪过,猿妖的头颅与躯干随即而分。

猿王终于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只有他口中的鲜血和眼中的泪仍在流淌着。

独孤月颤颤地伸出手,猛地折断了猿妖的一根獠牙,攥在手心。

他径自转过身,已不忍再回首多看猿妖一眼。

“猿王,老夫发誓,一定会带领你猿王一脉重返东海……”

独孤月暗暗发着誓,双眼却早已朦胧。

此时,十大长老与四大护法也已赶至,见眼前之景,无不愧愕难抑。

“妖皇尊上,我等失职,有负重托,请尊上责罚!”十大长老慌忙下拜道。

“诸位长老何罪之有,这本是猿王的宿命,你们不必自责,都退下吧!”独孤月轻轻挥了挥手。

“尊上……我们……”

“你们都即刻退下吧!”独孤月再次沉声道。

十大长老与四大护法领诺而退,并将猿王的尸身收殓。

“红玉,你也下去吧,将猿王送回天狼谷。蟒灵与猿王两族跟随我天狼族已逾千年,赤胆忠心,你务必要将木秋鸣与猿王好生安葬!”独孤月又向红玉低沉说道。

“是,尊上。”红玉斜目望了一眼面色悲绝的独孤月,遂没有再说什么,也与众人一起退了下去。

天更加黑沉了,独孤月一个人矗立在娲皇宫前,很久,很久……

他手中紧握的獠牙还在滴着血,但却不知那血是猿王的还是独孤月。

大业未成,先失左膀右臂,独孤月的心悲恸莫名。

然而,他手中的天狼剑依然在沸腾,他的双目依旧坚毅如铁。因为他知道,路只有一条,只有坚定的走下去才能再复妖族辉煌,才能告慰猿王与木秋鸣在天之灵。

######

夜幕降临,残月如冰,昏幽的清辉之下,妖仙岛尽显沧桑与落寞。

“多谢前辈相救!”寒生刚从鸟背跃下,便急忙躬身拜道,卿儿也忙跟着道了声谢。青虹亦勉勉拱了拱手。

冷清玄并未答话,径直走到寒生身前,一双仇目死死地盯着他肩上的慕容千雪。

“前辈……”

寒生话未脱口,冷清玄已然一掌挥出,直将寒生震出数米开外。

接着,她一把卡住慕容千雪的咽喉,将其擎在空中,猛地又是一重掌打出。

这一掌正打在慕容千雪的胸口,慕容千雪顿然一口鲜血喷出,身体随即瘫软落地。

“前辈,你这是为何?快请住手!”寒生疾步赶至,大声呼道。

青虹和卿儿亦是对冷清玄此举错愕不解。

冷清玄的目色颤动着,方才的愤恨之光渐渐变得悲绝。

她静静的闭上双目,眼角竟滑下了一滴泪。

“这就是你当年所言之无奈抉择吗?”冷清玄口中恨意难尽,泪眼却早已不忍再去看慕容千雪那张苍老的脸,那头灰白的枯发,更不敢去看他残缺不全的臂膀。

这是慕容千雪吗?这还是慕容千雪吗?

冷清玄的心滴着血,愤怒、悲痛和怨恨充斥着胸口,几令她窒息。

她的手不停的抖着,身体也似有些摇晃。

“前辈……”寒生正要上前,却被青虹拉住。

青虹摇头轻道:“别担心,她方才只是替他祛除了体内瘀血,似无杀他之心。”

寒生恍然明白,遂又急忙躬身拜伏道:“此番幸蒙前辈救出慕容谷主……”

“慕容谷主?哈哈!”冷清玄惨然一笑,心却似被万刀所穿。她没有一天曾忘记慕容千雪当年决然离开玄冰岛之时,正是奉师命而归,继承丘泽大位。

冷清玄忆起当年,不禁痛从心来,怒火复燃。

悲愤间,她倏地拔出剑。只是,剑已出,她的手却更抖的厉害。

此刻,冷清玄多想当年自己能再狠下心刺出那最后三剑,哪怕是当年的慕容千雪当即就死在自己面前,也要比今日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要好得多。

然而,当年无法刺出的剑,今日她又怎能刺出。

“前辈!”寒生急忙跪到冷清玄的面前,“如果你要杀慕容先生,就请先要了我的命!”

“还有我的。”卿儿也奔了过去,跪在寒生的身旁。

而青虹却依旧在一旁冷眼望着,她断定冷清玄绝不会刺出手中的剑,因为她坚信她所看到的那双眼睛之中绝不是杀意。

卿儿哭道:“慕容先生,是妖族千年奇才,落得今日之境,全是因为我的过错,前辈,你要杀就杀我!”

寒生急道:“卿儿,你走开,此事与你无关,慕容谷主他是受那独孤月迫害,是他枉借妖皇之名,蛊惑众怒,对慕容谷主与丘泽……”

“够了!”冷清玄一声断喝,“哼,一切不过是成王败寇的借口罢了。”

猛地,冷清玄收起剑,凝望着慕容千雪,痛声道:“哼,看来你最终还是没有爬上妖皇高位!到头来却落得身残形废……”

“不,慕容先生不是那般爱慕权位之人,他落得今日都是因为……”卿儿又哭道。

“卿儿,这与你无关,以后再不要说这般话。”寒生忙劝慰卿儿道。

这时,青虹亦上前道:“据丘泽谷人所言,神祭之日慕容先生宁死也不愿使用一丝妖力,如此来看他确实无心权位。前辈想必与慕容先生早已相识,他的为人你应该清楚。”

“什么?不使用一丝妖力?”冷清玄心中一凛,继而又急声问道:“你们……不是丘泽谷的人?今日之事难道不是权位之争……?”

冷清玄来娲皇宫的路上曾听得今日是妖皇继位大典,亦耳闻天狼谷与丘泽相争之事,她本以为今日娲皇宫前的一战乃是因权位而起。

“回前辈,我等俱不是丘泽谷的人。我们……是中洲之人。”寒生回道。

“你们不是妖仙岛的人?那你们怎么会到了这里?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冷清玄急问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寒生深深叹了口气,继而又急道:“前辈,不如我们先返回丘泽,慕容谷主的伤势要紧!”

“不必!”冷清玄断然回绝,随即飞身落上鸟背,道:“此地离丘泽不远,你等自便。”

说罢,白鸟双翅一阵,倏而已飞至半空。

“前辈……”

寒生追出几步,忽觉一物迎面飞来,他急手接过,低头一看竟是一个白色小瓶。

寒生自然识得这小瓶中之物,他目色欣悦,急忙取出一颗给慕容千雪服了下去。

“这是玄冰岛的‘幽莲冰露’,她果然是道宗玄冰岛的人。”青虹道。

寒生道:“不止如此,以她的功力应是玄冰岛的首座。”

“没想到道宗玄冰岛竟会与妖族中人有如此情结。”青虹淡淡一笑道。

“情结?如何情结?”寒生回首疑问道。

“呆傻。”青虹轻声一啐。

寒生道:“从方才言语之中,她二人却似相识。”

他接着又思忖道:“不知道宗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连七脉首座都来了。唉,师姐她们至今杳无音讯,也不知怎么样了!”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青虹的脸上怒意顿生。

“你们真的不知昆仑到底出了何事吗?”卿儿闷声问道。

“何事?莫非你知?”寒生疑声问道。

于是,卿儿便将渊魔以及当年之事与二人说了。

只是当她言毕,寒生与青虹都愣住了。

寒生终于明白了昆仑当年苦心索求灵石究竟是为何,终于明白巫族之难的缘系。

“原来……原来这一切……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他独孤月,这所有的安排,所有的祸端全是他一手策划!”寒生怔怔的说着话,不禁握紧了拳头。

“昆仑缕缕派人来妖仙岛正是为了借取震天弓与玄灵箭,只是他们却到死也不会知道这一切本就在独孤月的预料之中。”卿儿冷笑一声。

“不行,我得去通知师姐她们,否则她们必会落入独孤月的圈套!”寒生神色紧张道。

卿儿急道:“寒生哥哥,他们昆仑弟子的死活与你我何干,难道你忘了……”

“当年之事自有当年之人承担,师姐和师兄他们是无辜的,我一定要去就她们!”寒生坚决道,继而他又向青虹道:“青虹,烦劳你将卿儿与慕容谷主送回丘泽!”

“寒生哥哥,你不能去……”

卿儿话未说完,已被身后沉思许久的青虹轻轻点昏了过去。

“他们交给我,你先行,待我将他二人送回丘泽自会去与你会合。”青虹沉声道。

寒生此刻已是救人心切,也便没再多言,只微微点了点头便即刻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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