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书房外的假山石畔,真姐儿脚步迟疑。去和一位古代王爷理论,告诉他没有成亲随他而去,有人言可畏,也有背后嘲笑。他能当王爷,这个反倒要我说?赵赦常是面无表情的冷面,出现在真姐儿脑海中。要是说得不好王爷生气,后果不会很吓人吧?
随着出来的花开,猜到姑娘心事还助着她来,当时心里只想这样不合体制,现在走近书房,花开也想起王爷不是好说话的,花开悄声嘀咕:“姑娘,不然让老爷来说吧。”
真姐儿轻咬红唇,沈吉安这位父亲,是位胆小怕事的草民心思。他要是能说成,就不会答应赵赦让自己去。主仆两个人在这里停下步,彼此都是犹豫。真姐儿觉得去是肯定要去说,停下来想想最好;花开是胆怯起来,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赵赦随身只带两个小厮赵吉赵祥,两个人极是警醒。真姐儿走过小桥,他们就看到进来回赵赦话:“姑娘在外面,象是要来,又停下来。”
房中两三个烛台,赵赦在烛下看马鞍里带来的近日军情。听到赵吉回话,赵赦略想一想。窗外月色高深,真姐儿晚上又贪玩?赵赦是想不到真姐儿今天胆大,过来是打算说服他收回成命。
“请姑娘进来,我有话对她说。”掌灯过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夜晚,赵赦并不怕人说瓜田李下。是未婚夫妻不是吗?再说这孩子也实在太小。白日嬉游不够,夜晚犹在园中眷恋,赵赦是打算说她几句,是以让赵喜请真姐儿进来。
赵吉躬身应下出来。怕贸然出现惊到真姐儿,赵吉放重脚步绕过沈家小小一人高的假山,出现在真姐儿主仆面前,赵吉躬身道:“王爷请姑娘进去有话说。”
真姐儿着实吓了一跳,她和花开是避开书房里人过来,一直站在假山后面想着进去怎么说。真姐儿和花开都是面面相觑,赵吉是什么耳朵,竟然知道我们在这里?
“姑娘请,王爷在候着。”赵吉再一次相请,真姐儿慌忙“哦”了一声,让这位王爷等候,在古礼中也是不对。真姐儿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进去晓之以理,他是王爷,听说下过科场高中过,点拨一下就应该明白。
我为难着呢,我可不能现在就去,真姐儿反复这样想过,人已经到了书房竹帘外。赵吉高打起竹帘,往里面回话:“姑娘来了。”同时黑眸中暗示花开,你不要进去。
花开只能站在廊下等着,想要伸头往里看看动静,又被赵吉瞪了一眼。讪讪的花开退开两步,这才发现院子里没有赵祥,咦?这个奴才哪里去了。
房中木榻上,赵赦身姿端坐,他惯常没什么表情,看似平静无波等着真姐儿过来。进来的真姐儿一眼看到赵赦,先佩服他坐得板正,再偷偷打量赵赦面色眼眸,和平时一样。真姐儿自己先松一口气,至少没有说什么夜深了,不能相见的话。真姐儿恭敬地行下礼去:“参见表哥。”
“起来吧,”赵赦眼明心亮,不然战场上如何能带兵打仗。对真姐儿进房后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赵赦心想,还是个孩子。进来后眼珠子乌溜溜地转,在自己脸上身上都看过。这孩子象是有话要说。
赵赦手指榻旁一排四把椅子,简单地说一个字:“坐。”对于赵赦的言简意骇,真姐儿不是第一天知道。她起身走到椅子旁坐下,不由自主先眼观鼻、鼻观心一下,要说的话这就准备好,真姐儿正要开口,赵赦先说话了。
“这么晚了,只是贪玩。”赵赦平平淡淡,带着一丝责备:“白天倒没有玩够。服侍你的人,多是不中用,由着你性子跑出来。”
没有开口的真姐儿迎面碰上一块石头,她不由委屈分辨:“不是贪玩,”只说到这里,赵赦打断她:“不许顶嘴。”
真姐儿低下头,这不是顶嘴是解释。真姐儿更觉得不能去王府里,不让人说话不让人解释,一说话就顶嘴。那以后你说我什么冤枉罪名我都要认才行。真姐儿不无懊恼,见赵赦次数有限。每时见到,不是他身上气势逼人,就是这样他教训我听着。这日子怎么能过?
“现看到你外面流连,还说不是贪玩。”赵赦责备起来:“岳父对你说过了吧,过上两天你随我回去,在表哥身边,不许再这样任性。”
正在懊恼的真姐儿冲口而出:“我不去。”赵赦面孔骤然一冷,看得真姐儿低下小脑袋,才淡淡笑了一下:“为什么?”
“父亲现在,百善孝为先;”真姐儿觉得坐着难过,赵赦身上总有无形压力欺过来。再说为礼貌,真姐儿站起来低头看自己裙边,把自己想好的话都说出来:“再说去表哥那里,与礼不合。平白引得人说表哥不好,我心里过意不去。”
赵赦愣了一愣才似笑非笑。以前年年来,就没怎么和真姐儿说过话,都是自己说她在听。就没发现她有强辨的一张小嘴。赵赦对着她戴着两三根簪子的小脑袋看看,这里面还有些什么话。
治下有百官,军中有千军的赵赦,怎么会平白听一个小姑娘的话。他不慌不忙地问道:“还有话吗?”
真姐儿胆子大一些,抬起面庞来,赵赦面上微有笑意,真姐儿只能当他是想听,接着再道:“论理,我应该先侍候父亲;再说我年纪小,诸般规矩都不明白,现在随表哥去,要是惹表哥生气,我担当不起。”
这样一番话听在赵赦耳朵里,赵赦心中只有一句话:“一派胡言。”晚外微风吹拂,赵赦突然很有心情,悠闲地道:“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