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把手炉接过来交给花开去熄掉里面的香饼儿,对真姐儿笑道:“就剩这几块了,怕倒春寒的时候姑娘冷,我有意留下来的。”
“有这一个大火盆也就行了,把更外一个熄了吧。”真姐儿重新坐到榻上去,房里有火盆,窗户关着,时间久了,总是有几分炭气,不过也比冷的时候好。
秦妈妈出去喊人来把另外一个刚刚搬过来的火盆准备挪出去,真姐儿坐在榻上看安平王送来的东西,三姨娘和四姨娘一起都进来了。
时间真是准,每一次都是这样,安平王前脚一走,后面姨娘们就来看他送什么东西,有什么是自己能够要到手的。
三姨娘总是说艰难:“我带着少爷呢,大姑娘以后是要做王妃的人,有什么不要的,给弟弟也是好的。”最后总要顺一样走。
四姨娘就要比一下,大姑娘用什么,再想着法子去沈吉安面前要来,有时候也能要得到,当然在沈吉安银子比较宽裕的时候。
此时两个人一起来了,真姐儿只能觉得是好笑,榻上堆着半榻的东西,有衣服也有首饰,首饰当然不能给,三姨娘自己看过来也讪讪道:“这首饰大姑娘要带出来给王爷看。”
衣服当然是好,只是大姑娘身量儿未成,王府这衣服也象是那裁缝长眼睛,正长身量儿的小姑娘穿一年也就短了,二姨娘有两个女儿,倒是还能穿得上。
但是两位姨娘还是另有主意地,有时候有衣料送过来,就可以想着法子要了,要不到大姑娘的,就把沈吉安缠的有点儿烦,重新给她们做一件,免得总是盯着女儿房里。
今天一来,第一件话就是看着那个多出来的大火盆,四姨娘有几分不快了:“大姑娘房里倒要有两个火盆呢,这天气我也觉得冷呢。”
三姨娘当然也不会不说话:“少爷小人儿家,才是要暖和一点儿呢。”看着秦妈妈回话:“这是王爷来的时候说房里冷,让新加的,姑娘正让搬出去呢。我们还是只有用一个火盆。”
“三姐,你抱着少爷还怕冷呢,人都说小人儿家火力壮,又是男孩子,更应该暖和才是。”没有孩子的四姨娘刻薄三姨娘道。
真姐儿坐在榻上,这两位姨娘要是单独来,就要各各击破,要是一起来,她们自己先要拌几句,真姐儿每天的生活这就是几点色彩。
“花开,”真姐儿喊一声丫头花开:“那两盒子点心,给父亲留下来的送去,再剩下的我留几声儿,再给姨娘房里分一分吧。”不让她们来一回,占一点儿好处就是不走。
这两位贪婪的姨娘这一点儿东西也贪,只能说明太贪婪。三姨娘一面道谢,一面对真姐儿道:“王爷这一次只给衣服,不给衣料和银子吗?”
早就把礼单看过的真姐儿装作不知道:“衣料如果有,会有这里。银子就是有,我也是交给父亲。”不管如何,沈吉安对自己照顾的还算是不错,礼单上还有两百两银子,一向有银子是给父亲。
根据自己一个月的二两银子来算,真姐儿觉得王府里一次只给两百两银子象是不怎么多吧。不过在这小城里,也算是不少了,这城里最富的商人家里娶个亲事,也不过是破费五百两。所以这钱是多还是少,倒真的不知道。
看着两位姨娘出去,真姐儿笑一下,为什么不给衣料,以前是给衣料的,有一次安平王来给真姐儿过生日,四姨娘为了把自己打扮的美,就把那衣料做成的衣服穿在身上了,从此以后,安平王府再也不给衣料,就是衣服也是算着真姐儿身量儿做出来的。
但是一年四季没有少过,从安平王府四时送的东西来说,真姐儿可以说是安平王府一直在养着,所以真姐儿月银那么多,也是沈吉安尽尽自己的养育之心。
“姑娘也大了,王府里再送银子来,老爷要交给姑娘,姑娘就收着吧。”秦妈妈让人把多的那一个大火盆送出去,重新进来对真姐儿道:“哪怕给我们五十两也是好的。姑娘一向节俭,用过了头又不愿意问老爷张口,可是咱们手里有钱还是好一点儿。”
真姐儿赶快回答:“知道了,我知道了哦。”自己一向节俭,嘿,只是指自己用光月银从来不会往家里伸手要来说的,自己的月银,每个月被自己出门时买零食,买好玩的东西,月月都光。
沈家不过是个小生意人,可以出门去逛,想一想如果穿到一个正统古板家庭里,女孩子未必能出得去门。
想想秦妈妈刚才还为自己遮盖一句:“姑娘几乎是不出门的。”真姐儿又是一笑,几乎是三、两天出门一次,所以月银才光光。
真姐儿过完三月的生日,天气就有几分暖和,可以不用那么怕冷。开着窗户坐在榻上的小桌子,真姐儿正在低头写自己的字。
沈吉安为自己的女儿请的是隔壁的赵先生,一个落第秀才。沈吉安自己功名不成,与赵先生又是邻居,而且王爷也只说能写能看简单的字就行了,不如照顾一下这位落第秀才。
只中了秀才就再也没有中过的赵先生,也是本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心思来教沈家的这位大姑娘,所以功课很轻松,也不指望着这位大姑娘成为才女,想来让她认几个字是怕她嫁过去以后被夫家看轻的原因。
赵先生去京里过,知道大家的姑娘有不少是学写几个字的,这也是一种大家风范吧,至少赵先生是这样想的。
“真姐儿,”一个小丫头先是探头进来,看到房里只有两个丫头坐在椅子上做针指陪着,这才笑着进来,这是赵先生的女儿赵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