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位暗夜帝王，为了家庭安定，为了女儿决定不再漂泊……
“爸，所以您以后都会留下对么？”顾默一脸希冀，唇角微翘。
原本还在缅怀过去的鹿宇心情有些怅然，此时听到女儿的话语，爽朗地笑出声，“自然。你讲话怎么和我那外甥女一样？不多你们本就差不多大……”
顾默灵动的眸子闪了闪，似有繁星闪烁，“哦，您还有个外甥女？”
鹿永又点点头，老谋深算地挑了挑眉，一脸意味深长，“怎么样，想不想见一见？”
顾默何曾看不出来父亲那点小心思，那种殷切狡猾的目光赤裸裸地，毫无掩饰之意。
“爸爸是想让我见见鹿家的人，好让我认祖归宗吧？”
“唉呀……这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哦。”老狐狸摸了摸下巴。
“也不是不可以……”顾默忍住想笑的冲动，状似一脸深沉地开口：“总得让我看看您的诚意吧……”
鹿永眼眸放光，蓦地坐直身子，连忙说：“什么诚意？老爸通通都可以答应你！”
这狐狸尾巴暴露的真够快的，也不知道这样急躁冲动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掌管偌大的一个鹿家以及背后高深强大的势力的。
顾默不知道的是，鹿永只有在面对家人时，尤其是她这个女儿，才会卸下自己所有的伪装和防备，将自己最单纯最纯粹的一面展露出来。
顾默不看鹿永讨好期盼的目光，自顾把玩着手中你给的茶盏，话锋一转：“我妈的车祸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鹿永有些不自然地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两声，“前些天回国，知道了你妈的情况，我就动用所以关系联系这方面权威的医生，就没什么心思处理王绝。后来……你妈走了，我才着手办理公司迁移手续，从国外迁移到国内的手续相当冗杂，网站域名什么的，细节非常琐碎。”
他有些心虚地抬眼看向顾默，发现顾默好整以暇地在打量着他，嘴角噙着淡淡的戏谑笑意，宛若一只高贵慵懒的小狮子。
还好，他还没有对王绝下手……
再看着自己父亲心虚惶恐的神色，深怕她生气的模样，她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心里也觉得十分有趣。
她强忍着心中澎湃的笑意，做出讳莫如深的表情，葱削般的手指微微曲起搁置在小巧的下巴上摩擦。
一脸深沉状。
这些动作表情在鹿永看来，完全就是发怒生气的表现，只是顾默在强忍着，思考着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忙不迭地将顾默眼前空空的茶杯倒满茶，笑着说：“喝点茶，消消气，你听我把话说完。”
顾默轻轻咬着下唇，水眸瞟了一眼茶香飘逸的茶盏，显然很受用，她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放在鼻前，嗅了一下，沁人心脾的茶香让她微微勾起唇角。
其实，她只是忍不住笑了。
可在鹿永看来，她却是对他网开一面了。
他松了一口气，自己也喝了口茶，平静了一下杂乱无章的情绪，慢慢开口：“借壳上市后，公司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由于国内现在的政策行情我不太熟悉，只能找国内的代理人帮我处理，但事关重大，我不太放心，所以基本上都在一旁监督。剩下的事情我就可以交给手下的人处理了。”
顾默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等等！”
她打断鹿永的话语。
鹿永露出诧异的表情。
“您借壳上市的公司……不会是薄氏吧？”
鹿家在T市借壳上市，必然是一家大型企业，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最近只有薄氏……
“是的。”鹿永点头，承认了她心中所想。
顾默脑子里一个激灵，各式各样的情绪纷繁涌起……
看到女儿怔愣莫名的神态，鹿永关心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顾默抿唇摇摇头，心里暗叹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看到女儿脸色渐渐缓和过来，鹿永接着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往外伸张，现在鹿家在T市根基未稳，不宜过于锋芒毕露。”
“我懂。”
“至于王绝的事情，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我想着毕竟要征求你的意见，却又不敢主动找你……就拖到了现在，”鹿永生怕自己的话语不够坚定，忙加了一句：“不过只要你一开口，想怎么处理这件事，爸爸都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一道暗光从顾默晶亮的瞳孔中划过，提起这个人，不禁让她整个人笼罩着肃杀冷冽的寒意！
鹿永感受到她气场的变化，也心疼起自己可怜的女儿，他试探地开口：“你想让他死么？或者生不如死？”
闻言，顾默瞳孔猛然一缩。
她是恨极了他，可是杀人这种事情她还是感到心颤与不安……
而且她是一名律师，律师的正义感和职业操守让她不能做出有悖道德常理的事情。
被自己刚刚强烈的恨意与杀意惊怕道，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不，我要用法律的手段惩罚他。”
鹿永早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一个善良正义的人，就算这个罪犯伤害了她最爱的母亲，她也不会恶意地用残忍违法的手段报复这个罪犯。
他嗓音沉稳带着一股穿透力，“无论用什么手段惩罚王绝，都是他应得的，这不过是一来一往，有德报德，有怨报怨罢了。这就是传统的中华美德。”
鹿永的话语让她有些忍俊不禁，他温柔清凉的声音慢慢抚平她内心的不安与躁动。
“用法治的手段很简单，他的犯罪证据我手上都有，他的行踪我的早就派人一直跟踪，这些我都了如指掌。”他的声线极淡，却透着强者才有的淡定与傲气。
果然……人与人之间就是差这么多啊……
她有些恍然，似乎又想到了这些天自己的无力，真正遇上事情了，才发现自己的法律知识与道德素养是那么一文不值……
她什么都做不了。
看见顾默有些怅然若失，饱经沧桑，看透过那么多人的鹿永一眼便看出自己女儿的自责与自卑。
“身为一名律师，人脉和眼界是很重要的。这些仅仅在课堂是学不到也拥有不了，你需要的是实践和尝试。假以时日，我相信我的女儿一定能成为一名最优秀的律师。”
鹿永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三言两语就能化解顾默心中的负面情绪，给予她莫大的信心与鼓舞，让她重新燃起斗志。
顾默轻轻浅浅地笑了，宛如冬天的暖阳。
“爸，在抓王绝之前，我还需要做一件事情，我需要您帮忙。”
她也不客气地直接要求道，也并没觉得偶尔抱抱大腿有什么错，正如鹿永所说的她要珍惜自己身边所有的人脉，好好发展自己的人脉以开阔自己的眼界。
说完，顾默依旧在面无表情地喝茶，握着茶杯的指骨泛白，垂下的睫毛遮住她柔顺的眼眸。
鹿永缓缓地扬起笑容，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真是越看越满意，这悟性真是随他……
“所以你具体要我做什么呢？”他耐心地询问。
看来父亲是不知道王清舒母女在谋害父母的这件事情上有所参与，不然他就不会只提王绝了。
念及此，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抬首看着鹿永，声线清冽：“爸，你怕是不知道吧？这件事虽然是王绝所做，但他只是杆枪。背后开枪的另有其人。”
鹿永眸色一深，他的确不知道。
“王绝生性狠毒奸佞，但他却是个有勇无谋的，脑子蠢笨，只知道贸然行事，这种人最容易被人当枪使。真正想害我母亲的人是王清舒和她的女儿！”顾默的粉拳慢慢攥紧。
“你是说顾秦的前女友和他女儿顾潇？”鹿永蹙眉，这对母女他没什么了解，之前因为是他导致他俩最后没在一起，他还是有些惭愧的，所以即使王绝是王清舒的哥哥，他也以为他只是替自己的妹妹抱不平，根本没有多想。
女儿的话肯定是真实的。此时听见这两人才是害死苏素的真凶，惭愧通通转化成滔天的怒火，他的额前青筋暴跳，差点就要拍案而起。
“爸。”她轻轻喊他。
听见女儿柔声呼唤，鹿永的火气才慢慢压制下去。
“你继续说。”
“但这对母女做事小心谨慎，基本上都是煽风点火让王绝出面，估计留下的犯罪证据并不多，甚至没有。我唯一希望的就是王绝脑子不算蠢到极点，能留下一些证据以威胁她们母女……”
但也只是希望，毕竟王绝的一面之词在法律上并不能直接定王清舒的罪。
顾默黛眉轻蹙，心里头有些没底。
“这事情简单。”鹿永在商场和道上混迹多年，这些事情他接触得多了，“只不过要挖开王绝的嘴，需要些特殊手段。如果他手上有证据，那就最好不过。若是没有也不要紧。”
顾默又是诧异了，她问：“没有的话还能定罪于王清舒么？”
“没有的话我们给它制造一个。”鹿永眼眸深邃幽深。
她脑壳有些疼，“您不会是说假证据吧？”
顾默打心里非常抵触，语气也有些责怪。
鹿永看到自己的女儿惊疑嫌弃的语气，他似是无奈第挑眉，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知法犯法，你爸爸我可是个良好的公民。”
顾默狡黠的眸子转了转，颇有几分嫌弃地吐了吐舌头。
就他？还良好公民，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
唉，他这个父亲在女儿心目中的形象看来是真的不太好……
他以后可要加倍努力好好改善他在女儿心中的形象了。
他略有些心伤地咕噜咕噜地将茶一饮而尽，真是饮毛茹血，毫无半点优雅的形象可言。
看来鹿永的良好父亲形象之路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我的意思是说，饶是王清舒她们做事再过小心谨慎，都不可能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的，我们没找到证据不代表没有，只是代表着这些证据隐藏的比较深……”
鹿永神乎其乎地说了一通，似乎在卖关子。好挽回自己高智慧的父亲形象。
“讲重点！”
可以顾默并不吃这一道，气呼呼地打断他。
鹿永脸色有些尴尬，撩了撩额前漆黑的碎发，“重点就是往极端处想，她们在这件事情上没有留下证据，其他事情上必定有，按照你这样讲，王清舒的性子求稳不愿意自己陷入为难的境地，同时你应该想到一点，她这种求稳的性格也代表着她不会完全信任王绝。”
“所以……”顾默脑海中快速闪过什么思绪，但却没抓住。
唉，自己这个女儿还是缺乏历练。
鹿永敛了敛神色，正襟道：“王清舒必然同时进行了第二套方案。这套方案最终没有产生效果，只是因为她第一套方案在第二套方案成功前已经生效果！”
顾默胸口一窒，她怎么没想到，这虽然只是猜测，现在还没有证据，但以王清舒的性格，她还真干得出来。
“而敌人防备最松懈的时候，往往就在她们认为自己已经高枕无忧的时候。所以必要时，我们可以真的让王绝诈死！等把她们一网打尽后，再一起送入牢里！”
顾默真是打心底开始佩服自己的父亲，只差没表露在脸上，她神色淡淡，语气轻飘飘：“你这样说也不对。先无论你这假设成不成立，就算王清舒有第二套方案，就算我们走大运查到了，她未必就留下什么证据，你也说是防备松懈，那也是有防备。”
鹿永倒是点点头，没有反驳顾默，“你说的没错。世事没有绝对，但是人心却是绝对的，王清舒这种人对付她，我有很多办法，”他瞟了一眼顾默的神色，继续道：“合法的也多得是。一个人的手若是不干净了，便会变得越来越不干净，她尝试了用这种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日后她若是又想得到什么，必然忍不住手痒，用那些所谓的捷径。”
“就算没有她想要的，我们也可以让她认为自己已有的受到了威胁。”顾默笑着说接下来的话。
鹿永赞赏的点点头，看来自己的女儿的确很上道。
“这些事情我会好好处理，你就不要因此操心而耽误学业了，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