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勒这个身形虽不算魁梧可也壮硕的男人,要全身缩在箩筐中,其实很是勉强。
他的脸上都被竹条压出了方块印,刻意留下的二指长胡子也被那些坚韧的竹子扯得生疼。
全身上下也只有一点点地活动的空间,这让他十分难受。
但费德勒依然强忍着不适,靠着墙角缓缓向前挪动,并屏气凝神地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汤森的家比较靠近村中心,很容易就会被狼头人盯上,因此费德勒也不得不小心些。
眼前那间马厩里正时不时地传来几声马的嘶鸣,看来汤森确实留了几匹马在他家马厩里。
费德勒心中暗自感谢汤森的帮助。
如果他们没有马,他们想要离开这村子去寒霜镇和其他人汇合无疑会更加困难。
“呼……”
费德勒深吸一口气,然后再从腹腔内吐出来。他仔细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异动后,就从藏身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在大街中央上看到一个会动的箩筐,还不如见到一个跑动的人更隐蔽些。
更何况套个箩筐也影响行动,万一被发现未必能及时逃跑。所以费德勒索性丢下了伪装,直接迈开双腿跑了起来。
费德勒三步做两步一下子跨到了马厩门口。他明明只跑了那几步,费德勒却觉得自己进行了一次长跑,全身都大汗淋漓。
他连忙背贴在马厩那扇充斥着刺鼻地草料气的门上大口喘息,并用右手拍了拍胸膛以稳住下面那颗急促跳动的心脏。
“特么…我、我这怎么回事?”
费德勒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他在想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大到有些奇怪。
明明他并没有看到那群狼头人,却有着被某种恐怖的东西盯上的感觉,弄得他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但费德勒一时也没想太多,只当那是自己精神过分紧绷而导致的错觉。
毕竟,现在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汤森他的家马厩的门怎么跟我家杂物间那扇似的,锁口都不好找。”
费德勒掏出怀里的钥匙,寻找门上的锁口。
这时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找不到该插这把钥匙的地方。费德勒在门把上摸索了半天,都没看见那锁的影子。
“不对啊!难道汤森忘记锁门了?”
发现他怎么也找不到那所谓的锁后,费德勒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这时是以为汤森忘记了锁门,但接下来他又推了推这扇门,这就让他感到十分奇怪了。
“怎么回事?”
明明没有上锁却推不开。不信邪的费德勒再推了两下,发现这扇门背后应该是用什么堵住了。
凭着手上的感觉,门并不像是人在背后堵着的,应该是某种重物。
门被堵住了怎么办?费德勒给出的回答是——“顶开它!”
他将用双手改为用肩膀去顶门,这样更为方便他发力。
可他明明用在肩膀上的力气也不算小了,居然也只将这门顶出了一条一寸大缝隙,一时间还没将它顶开。
“呸!我就不信了!”
费德勒咬着牙双腿接着发力,门背后挤着的那个物件终于开始松动。
费德勒眼见胜利在望,便紧接着一鼓作气,终于将这门彻底顶开了。
可正当他踉踉跄跄地栽进马厩,准备用手撑着眼前的草料堆来保持平衡时。费德勒却一眼瞅见有什么一团黑的东西从他头顶掉下来了。
费德勒此时因为用力过猛,身体不仅脱力还没有平衡。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现在的他怎么躲得开?
于是这东西就直接罩在了他身上。
“呃啊!!”
马厩里面光线很暗,费德勒只能凭着双手感觉出现在罩在他身上的东西是一张大网。
这张用麻绳编织的可以捕获野猪的大网,拿来困住一个人是再容易不过了。
陷阱?!!
费德勒回头看向正挂在门口摇晃的东西,居然是一袋石头。
他刚才费了那么大气力,竟然是被这些石头给挡住了。
对方在门口做了一个简易的陷阱,只要推开这袋石头,就会将绑在房梁上的那张大网给松开。
费德勒正是被这种猎人常用的小陷阱给抓住了。
此时他被困在网里,越是挣扎网收得越紧,迟迟找不到网的边缘。
现在费德勒就是一只上套的猎物,等着猎手们前来决定他接下来的命运。
其实原来在费德勒发现门上没锁时,就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马厩或许被设了陷阱。
毕竟汤森这个靠马谋生的人,不可能对自己的马还会马虎。
但是他太过急于取得马厩里面的马了,才选择性忽视了这个可能。
“库尔索里无托尔(来看看我们的猎物)”
费德勒的耳边响起了熟悉又陌生的语言。
狼头人走起路来并没有多少声响,因为它们并不穿鞋子,足底的老茧完全禁得起地面的考验。
同时这种兽人自幼就开始学习捕猎,非常清楚如何放低自己的脚步声。如果费德勒没有听到这背后的说话声,他恐怕还不会意识到这些狼头人已经接近了他。
说这语言陌生,那是因为费德勒在此前并未听过这古怪地就好像是喉咙里鼓着浓痰的腔调。
而说它熟悉,那则是因为费德勒在这段时间已经明白说这种语言的家伙出现是意味着什么了。
从背后接近的令他脊背发寒地压迫感,让费德勒更加慌乱地想要从网里出来。
只是对方怎么可能会让他这个入网的“猎物”逃出来呢?
此时一股巨力扯住了罩在费德勒身上的大网。
另一只狼头人的同伙压住了想要挣扎地费德勒,而一开始开口的那只狼头人则拿出绳子绑住了费德勒在网格外摆动的双手。
这张网不断收紧,不一会儿里面的费德勒就动弹不得了。
费德勒全身再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动弹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抓住了的这个事实。
可是费德勒还是没有完全放弃,他咬紧牙关,拼命摩擦着这些足有一根手指粗细的绳索。
“多伦迪斯托尔,巴伦迪伏尼托(他还有同伙,而且不止一个)。”
狼头人小队长哈夫曼将鼻子凑在这个已经被捕获的人类身上嗅了嗅,便立刻分辨出好几种不同人类的气味而且还颇为新鲜。
因为费德勒还不老实,所以他顺便在这个男人身上蹬了两脚。
“巴诺萨迪伏迪亚迪斯(这个人应该有三个同伴,而且全是女性)”
哈夫曼再吸了吸鼻子,他从费德勒这个男人身上嗅到了一股作为孕妇所特有的体味,便补充道:“布鲁卡奴尔(还有一个是怀了孩子)”
规矩这些气味的特性,哈夫曼稍稍思考一下,他就大致猜出这个人类的同伴数量和性别。
哈夫曼这只狼头人的鼻子很是灵敏,狼头人的嗅觉本来就是优秀的。
而在这支狼头人大队里,哈夫曼对气味的敏感程度可以算在前五。
“诺达迪努尔沙布欧迪(要向努尔沙大人汇报吗?)”
旁边的狼头人战士对哈夫曼从费德勒身上获取那些信息的正确性并没有丝毫怀疑。
于是他便问起了哈夫曼下一步的打算,毕竟他们的首领努尔沙可对人类女奴兴趣颇大。
“可洛迪(当然)”
哈夫曼将还在努力挣扎的费德勒拖到了马厩外面,马厩里的那两匹马才终于解脱了似的发出一声低啸。
对于寻常的家畜而言,这些兽人能给它们带来本能的恐惧。
既然已经抓住了一个人类,对于狼头人这种追踪高手来说,寻根摸底地找到这个人类的同伴可以说轻而易举。
手上抓着费德勒的哈夫曼,或许是认为这人无畏的挣扎和惊吼声太过烦躁。他便举起另一只手来,朝费德勒的后脑打去。
费德勒后脑受到重击,意识逐渐远去。
在彻底昏睡过去前,费德勒从他咬破的嘴唇里吐出最后他心中所想的话:
“完……了。”
便眼前一黑,再没法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