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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烛影依稀旧时妆

段凌肃入宫的时候天才刚明,正是朝臣们上朝的时辰。他没在外殿停留,知道是李氏找他,便跟着人往凤鸾宫去了。

李氏显然是一夜未眠,见段凌肃进来,忽然便从凳子上站起来。但李氏到底还有点儿理智,意识到自己此刻若是情急之下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情,段凌肃首当其冲要被追究一个淫乱宫闱的事情,皇帝本来就等着一个正经的把柄处置他,断不能再出事。

挥手叫伺候的人都出去,李氏才开口道:“你皇兄要杀你,若是能走,趁早走。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皇上要杀你,我虽不知为何,但断不愿看你们兄弟相残。你今日出了京往北走,一路向北,往边境去,李家在北境驻守多年,保你平安还是够的。”

段凌肃迷迷糊糊的听完,他在听得第一句的时候已然愣了,皇上要杀他?他什么也没做啊!

见段凌肃还是愣愣的,李氏急的都要哭了,压着声音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啊?就你这个样子的,就算是想谋反也没那个本事啊!你说皇上他杀你做什么呢?就算是天下人都谋反了,你也做不出这种事来啊!”

“皇嫂,我,我不想谋反啊!除了玉棠的事情,我发誓,我从未忤逆过皇兄!”段凌肃也吓得面如土色,对着李氏便跪下了,伸了三根指头,指天发誓。

李氏被他拉着也坐在了地下,道:“我自然知道,但若是皇上为了此事追究你,那也不至于动杀心。你平素除了在女人的事情上荒唐些,从未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但我知道不等于你皇兄也明白啊!你听我的,走得远远的,再不回来了。如你所说,你从未忤逆皇上,这也是我头一回忤逆他啊!你就听我一句,赶紧走,别回府了!”

段凌肃看着李氏,怔怔的点头,他瞧着李氏的眼泪,竟有些不忍心,他若是就这么走了,皇兄会不会追究到李氏这里?再说不回府,不回府他怎么走?他一个人,且不说府里的人会怎么样,就算皇兄不追究他们,他自己一个人也走不远啊!

失魂落魄的走出宫门,段凌肃到底还是不敢一个人逃往北境,没有阿北和小南,他能走多远。没有陈子离,他不知道如何逃出京城,想来如今,城门口他都逃不出去。

段凌肃才走到巷口,便瞧见自家门前围了一圈儿的人。他正要退后,那些人已然看到了他。刚刚贵妃的话犹在耳畔,段凌肃也明白,今儿这个门儿他是不进也要进了。

王府中的下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发觉外头围了一圈儿的大头兵,心里发慌。一见段凌肃安然无恙的回了府,当下便放了一半儿的心。段凌肃一进门儿便将阿北小南叫进书房,交代了几句,而后便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不知在做些什么。

阿北出了门儿便拉住小南,低声问道:“是否给王妃传个消息?这若是王府闹起来,万一王妃心软忍不住回来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此刻传信才是自投罗网,至于王妃,你且放心吧!且不说王妃本就是个明哲保身的主儿,就照着前几日跟王爷闹成那个样子,她还能心软,不咒着王爷死咱们已然该千恩万谢了。再说了,王妃就算心软了,要回来,她旁边儿可还有个心如磐石的呢!”小南一边忙着手中的事,一边对阿北说着。

阿北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全然忘了此刻是什么时候,问小南道:“你是说,十八爷?十八爷真的跟王妃,嗯,纠缠在一处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问这个?也就是你个傻子看不出来,王妃从来都是向着十八爷的。”小南说罢,先一步开始按照段凌肃说的开始准备起来,这生死一线的时候,再说废话那就是找死了。

陈子离跟着洛依尘回了明教分舵,此刻倒是也都消了气,懒得同段凌肃计较。如今二人正坐在院中,只听陈子离道:“皇兄如今怕是对十六哥起了疑心,你最近先别回府了。”其实昨日之事,全在陈子离算计之中,他也没什么生气的,至于洛依尘,如今眼里心里哪还有段凌肃,自然也不气了。

洛依尘垂眸笑道:“我还回那王府做什么?莫说最近不回去,我十年八年的也不肯再回去了。至于皇上起不起疑心,左右把王府掀了也找不到我,也不算连累他。如今两不相欠,我回去做什么?”

陈子离看着她,并未再说什么,他正对着王府的方向,看了许久,眼见着火势大了起来,想着王府周围此刻也已然乱了,道:“不好,王府着火了!”

“你要做什么!王府失火自有人救,你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洛依尘拉住他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放人。只是她只想到陈子离去了那是自投罗网,此刻却未曾想到,段凌肃可是被瓮中捉鳖了。

“他毕竟是我十六哥,况且他前儿给皇兄说接了我出宫,此刻我若是不在王府,到时候皇上查起来,我如何交代?”陈子离自然不会同她说什么兄弟情深,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莫说是洛依尘了,就算是街边儿要饭的都不会信。

洛依尘知道拦不住他,也不能拦他,垂眸道:“无论其他人是生是死,你,你不是很聪明吗?你若是死了,我一定不给你烧纸钱。”

陈子离看着她,忽然便笑了,语气一如往常的道:“我若是不死,还要劳烦你明教教主收留呢。”

洛依尘盯着陈子离的背影,她有些不明白,明明那日段凌肃把话说的这么绝,陈子离为何还要去救他,就算是皇上要查,到时候想折子,总也好过此刻去冒险。

想到这里,洛依尘再不愿承认也要承认,陈子离还当那端王府里住着的是他十六哥。且不论陈子离如何想,但这般作为,放在谁眼里,那也称得上手足情深了。若是他刚刚一个劲的说手足情深,洛依尘未必信,但嘴上不说,手上照做,却让洛依尘不得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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