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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秋波想断泪垂血

傍晚的时候梁氏醒了,知道自己已经小产之后一言不发,巧心有心相劝却说不出什么来,只是静静的陪在一旁落泪。不多时,就听梁如华道:“巧心,叫人备车,咱们回去。”

梁氏哑着嗓子,像是要撕开一样,巧心难过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有些焦虑的说道:“娘娘,皇上让娘娘在承乾宫休养的,再说太医也都在这边,娘娘还是不要挪动了。”

“继续在这儿待下去,只怕连命都没了。”梁氏没好气的说道,她怎么知道洛依尘这会儿有没有什么后手等着她。

巧心一听梁如华这话,立马找急忙慌的劝道:“娘娘,您这次伤得不轻,现在可不是说气话的时候。”

梁氏觉得有些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我是千防万防,还是被她发现了。”她是宁国人,注定不会成为皇后,她的儿子也永远当不成太子,但难免皇帝会为了宁国抬举她。但梁如华不明白,洛依尘是为了防止她这个意外,还是单纯的想要害人玩儿。其实梁如华也觉得洛依尘不会这么无聊,但是她没办法不往这方面想。宁王曾经说过,洛依尘这个人行事邪肆,从不按章法。

巧心出门瞧了一眼,见没什么人走动,才轻声问梁如华道:“娘娘怎么好好走着路竟然摔了?”梁氏心中烦闷不想说话,巧心继续说道:“奴婢留意了一下周围,什么异常都没有。”

“皇贵妃做事,怎么会让咱们找出破绽来。吃了这么多的亏,你怎么还不明白。”梁如华顿时有种无力的感觉,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洛依尘这里屡屡失手。

“奴婢哪敢乱猜,之前皇上召奴婢过去问话,奴婢听着皇贵妃的口风,竟像是怀疑娘娘故意撞向荣妃的。”巧心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意一些的抬眼看梁如华,生怕这位主儿一时恼怒拿她撒气。

“我怎么会故意去撞她?”是与不是,梁氏心里明白。在她能够选择是自己一个人受害,还是拖一个人垫背的时候,她的选择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当然,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一样很清楚。

是与不是巧心信不信都没关系,关键的是,得让那个人相信,巧心小心翼翼的道:“娘娘,皇上心里好像有些怀疑的。”

“怀疑什么,难道我会拿自己的孩子去害人吗?”梁氏有些急了,她在皇帝的心里怎么就成了妖魔一般的人?

巧心显然比梁如华更冷静一些,低声说道:“娘娘,问题是咱们之前瞒下了您有身孕的事情,皇贵妃稍加挑拨,皇上心里就有刺了。再加上荣妃现在一定是恨你入骨了,这件事情恐怕真的不容易过去,娘娘还是要早做打算。”

“真不知道我前世欠了她什么,她怎么就非要跟我过不去。”梁如华一句无心之言,倒还真说对了,宁王同洛依尘还真就是夙世的冤孽。宁王将她送来,为的也是能搅浑煊国这滩水,但谁知捧上个洛依尘,无论她如何搅和,都没兴起风浪。

“娘娘,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可得跟皇上说清楚啊?”巧心怕得要死,直催着她主子想办法,哪儿还有心思管谁欠谁的。

“你看看我右脚的脚踝。”梁如华以手扶额,她就是不明白了,洛依尘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哪里就成了这个一手遮天的皇贵妃的威胁?放着一个温轻红不理,洛依尘为什么就是要跟她过不去!

巧心不明其意,不过还是给她脱下袜子仔细瞧了瞧,不明其意的道:“娘娘,没什么呀,只有微微的一点红。”

梁氏听了心中更是绝望,她叹息道:“我当时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脚踝的某个穴位,一阵软麻,就栽倒了。承乾宫可真是藏龙卧虎啊!”巧心虽然觉出事有蹊跷,但是还真猜不着这是否真的跟洛依尘有什么关系。

“娘娘,您脚踝上半点伤痕也没有,说了皇上也不能信,咱们可怎么办啊?”巧心也的确是急了,就算这事儿只是梁如华杜撰的,那也要找到证据才行。

梁氏哪儿知道应该怎么办,就算是她把实情跟皇上说了,只怕皇帝也未必肯信。一个不好,反倒是她蓄谋害人了。但是不说,她又怎么能够甘心,此刻便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说道:“回去再说吧,让太医跟咱们一起。”她的这么点要求,洛依尘还是能办到的,而现在荣妃的情况时有反复,她走了也这边也能轻省些。

皇帝再次回来的时候荣妃的情况已经安稳了许多,听说梁氏回去了,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他虽然也有过怀疑,但是梁氏现在这么可怜,他实在不忍心再去追究什么。

“清贵人心中难过,执意想要回去,臣妾苦留不住,也只好让她走了。太医跟了过去,可以随时照应着,还请皇上放心。”洛依尘说着,低眉顺眼的样子让皇帝也没法儿责怪她什么。

一听洛依尘这么说,皇帝也忽然想去看看梁如华了,立时就道:“荣妃既然没事,那朕先过去看看梁氏。”

梁氏这个时候最是脆弱可怜,皇帝见了那还了得?洛依尘赶紧出言劝道:“皇上,荣妃这边儿时好时坏的,皇上还是过去陪陪她的好。清贵人那边臣妾过去照应,她是明理的人,不会介意的。”

皇帝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荣妃重要些,故而看向洛依尘的神色也柔和了些,道:“那就辛苦你了。”

洛依尘心中暗喜,忍不住眉毛挑了挑,好在皇帝想着心事没注意,略敛了神色,道:“皇上放心,臣妾会照顾好清贵人的。”梁如华心中正凄苦,她原本就没指望皇帝过来看她,但是更不希望见到洛依尘。

洛依尘进到内室,怜悯的瞧着她,浅笑着说道:“皇上得去照顾着荣妃,又放心不下贵人,所以让本宫过来看看。本宫原想如果贵人已经休息了就不打扰了,谁知道巧心这丫头越发的死心眼儿,巴巴的把贵人叫起来了。扰了贵人的休息,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臣妾不敢,多谢娘娘惦记。”梁氏恨得指甲都抠进了肉里,不过还是得低眉顺眼的应付着洛依尘。梁氏如今住的这屋子房梁低矮,空气也不好,现在天色已晚,只不过点了两盏昏暗的油灯,感觉死气沉沉的。而梁氏的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有些瘆人。

“清贵人客气了,贵人在承乾宫出了事儿,本宫这心里实在是难安,聊表一番心意也是应该的。”洛依尘顺势在矮榻坐下,似有还无的瞟了眼梁氏。梁氏恨不得撕烂了洛依尘这张脸,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她,气氛顿时尴尬到了极点。

洛依尘倒是不觉得有多尴尬,垂眸笑了一下,又看向梁如华道:“贵人既然醒着,有些话本宫就得问一问了?”

梁如华暗自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心平气和的跟洛依尘道:“皇贵妃请讲,臣妾定当知无不言。”

“贵人是宁王教导出来的,出了名儿的谨慎人儿,今天这是怎么回事,竟然从台阶上摔了下来,贵人自己遭罪不算,最要紧的是,还连累了荣妃。”洛依尘这话说的便诛心了些,摆明了是嘲讽梁如华不比温轻红金贵。但事实上,梁如华好歹也是宁王送的女人,出身世家,而温轻红呢,不过就是罪奴翻身罢了。

“臣妾也不知是何原因,想必娘娘更清楚一些。”梁氏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洛依尘,恨不得扒开洛依尘的脑子看看她到底想要什么。

洛依尘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浅浅的笑着道:“贵人这话本宫可就听不明白了,本宫好好的在殿上坐着,如何能知道外面的情形。”

梁氏惊觉失言,这个时候多说无益,只能道:“宫里的事情有什么能瞒得住皇贵妃的眼睛。”

“贵人这话可是言过其实了,至少本宫对今日之事是一无所知,去把给清贵人看诊的太医叫过来。”洛依尘对于梁氏的忍耐功夫领会的是相当的深刻,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师兄教出来的人,从来都没有让她失望过,前世是她,今生是沈佳郡主和梁如华,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给梁氏看诊的那太医一惯善于钻营,之前淑妃言氏得宠的时候,没少在娇淑宫下功夫,后来言氏倒了,这人没过几年就把目标转向了荣妃,只不过荣妃虽然年轻,主意却正的很,不管他怎么献殷勤,就是不为所动。这太医没了办法,只好把目光有转向了梁氏,只不过,他这一招,恐怕是求荣不成,还得把前途都搭上。

“清贵人的脉象一直都是你照看着的?”洛依尘明知故问的说了这么一句,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她也不关心,她只是想要这个太医死,要梁如华无法翻身。这次没有除去温轻红肚子里的孩子她已经很恼火了,如果梁如华这边儿也留有余地,还没等她撞墙,陈子离就该抓着她往墙上撞了。她若是屡屡失手,陈子离必然不会容她。

被洛依尘这么一瞪,这太医的心里可是暗暗的叫苦,只能低头恭恭敬敬的道:“回娘娘,正是微臣。”

“那你跟本宫说说,贵人为何腿脚发软,跌下了台阶?”洛依尘就是明摆着为难这个太医罢了,这事儿太医知道,梁如华也能看明白。要问梁如华如何摔的,洛依尘比谁不清楚,她又何必问人?

他哪儿知道清贵人这一跤是怎么摔的,只得含糊答道:“贵人很有可能是怀孕初期身体不适,所以才会失足跌倒。”

“贵人的身体一向都是由你照管的,你竟敢如此疏忽大意,该当何罪啊?如今这事情不仅仅关系到清贵人一人,更主要的还是荣妃,皇上震怒,本宫也留不得你了。来人,将他压下去,交给王公公审问。”洛依尘自认心平气和的说完这话,但就算她不觉得,这话听在梁如华耳中也像极了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微臣该死。”洛依尘如此咄咄逼人,那太医也只好低头认罪。他倒是不奢望洛依尘能饶了他,但他还是对梁如华抱有希望,希望梁如华能从虎口夺食,把他救下来。

“娘娘且慢,还请娘娘在看他一向勤谨的份儿上,暂且饶恕他这一次吧!”梁氏好容易得了这么个听话的人,哪儿能让洛依尘破坏了。

“勤谨?”洛依尘冷笑道:“贵人可是太宽了些个,他就连贵人有孕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看出来,哪里还谈的上勤谨。再者说他一直负责调理贵人的身体,如今因为贵人的身体不适,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就算本宫能容他,皇上也是不会饶恕的。”

梁如华一听,顿时就急了,声音也提高了些:“娘娘,这位太医一直在照料臣妾,虽有疏忽,但是还请娘娘看在臣妾的份儿从宽处置吧!”

梁氏倒还真敢讲请,洛依尘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给她这个脸面,面露为难的道:“不是本宫不想帮你,只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朝廷内外都是应该有所交代的,这太医玩忽职守,其罪难饶。贵人尽管放心,本宫马上就会另给贵人派一位太医过来的。”

洛依尘起身要走,梁氏可有些急了,她想起身叫住洛依尘,却不料一时头晕倒在了床上,也就是喊出了两个字:“娘娘!”

“贵人这么虚弱,还是赶紧休息为好。”洛依尘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之间像看到了自己。洛依尘会到承乾宫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才儿个王大总管来见皇帝,说是有朝臣求见,故而皇帝早就已经离开了。

“娘娘,出事儿了!”元琹在宫门口迎着洛依尘,见面头一句就说出事儿,可把洛依尘吓得不轻。

洛依尘一听她这话,顿时起身问道:“是不是荣妃?”洛依尘有些心急,荣妃如果真的这会儿小产了,虽说少不得费些力气跟皇帝交待,倒也真是个好事儿,孩子没生下来总比生下来在夭折要容易得多。她今日所做的一切,等的就是这个结果。

“荣妃情况稳定了不少,不过还是要主子过去看看。否则叫人知道了,又要抓主子的把柄,说什么坐着看戏的话。”元琹也知道洛依尘想的是什么,但奈何温轻红就是这么好的命,都这般样子了,孩子还能保住。

洛依尘一听此话,难免失望,但至少今日能先搬到梁如华,至于温轻红,这个孩子是注定不能让她养得活的。一次不行,总还有下一次,只是可惜了梁如华这一枚好棋,还没用干净就废了。

好容易熬到第二天中午,梁如华赶紧让巧心去请皇帝。承乾宫的事情宫里的人也都知道了,并没有人为难她。皇帝其实昨天就想过去,还是洛依尘给拦下的,这会儿巧心过来请,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梁氏虚弱的躺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吓人,皇帝的心里也难免起了怜惜之意,道:“你受苦了。”

这话若是叫洛依尘听到,必定暗自冷笑,受苦?宫里受苦的人多了,怎的不见你一个个去慰问?偏是她梁如华受点儿委屈便不得了?如今这宫里的宠妃梁如华也勉强算得上,但也不见得要这么情意绵绵的搞慰问吧!顾天琳这会儿可还在床上躺着呢!

“皇上。”皇帝很久没有跟她这样温言细语的,梁氏的眼睛顿时就湿了。她刚刚见到皇帝的时候,皇帝对她一向很好,不说是要什么有什么,但也算是稳稳地宠妃。只不过,自从温轻红封了妃,皇帝对她就渐渐疏远了。虽说梁如华知道这都是温轻红背后使的手段,多少还有洛依尘作梗,但这会儿见到皇帝这样,梁如华也不由动了感情。

“这个时候可不能哭,眼睛要落毛病的。”皇帝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梁氏躺好,顺手给她捋了一下散发,又轻声问道:“太医来给诊过脉了吧,药也用了吧?”

梁氏点点头,虚弱的笑着,跟皇帝道:“多谢皇上惦记,太医来过了,臣妾也用了药。只是今日来的太医臣妾并不认识,故而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不知之前给臣妾看脉的太医是犯了什么事儿?”

“朕最近事情多,对你多有忽略,竟让那蠢材把你耽搁了。你也不要替那个蠢材担待了,皇贵妃已经都告诉朕了。”皇帝一想起洛依尘昨日的话,也对那太医很是不满,梁如华颇具艺术的求情他显然是没听出来。

梁氏自然明白洛依尘已经把事情禀报过了,不过她还是疑惑的说道:“太医对臣妾也算尽心,有些事情并不是他的错。臣妾倒不知道皇贵妃跟皇上说了什么,昨天皇贵妃一来就带走了太医,到现在臣妾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梁氏的说法跟洛依尘大相径庭,皇帝觉得很是奇怪,故而开口道:“今天一早小卓子就跟朕说,太医对你疏于照料,才酿成了昨日的大祸,皇贵妃把他押了起来,朕正命人审着呢。”

“可能是皇贵妃误会了吧,太医对臣妾很是尽心,至于这喜脉,也不算是他的过错,是臣妾自己疏忽了,才没让他查的。皇上,这事情确实与他无关啊!”梁如华也是急的没法子了,她不能再斩断太医院的这条线了。

皇帝其实也知道这事情归到太医身上很勉强,但是荣妃遭了那么大的罪,总不能一句意外就完了,洛依尘的用意他明白,这会儿也对着梁氏道:“他身为太医,就有他的职责,皇嗣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疏忽掉,朕不知道留着他还有什么用。你就不必求情了,朕自有主张。”

“皇上,太医虽然有过错,却比不得有人居心叵测。”梁如华这么短短一句话,引皇帝顿时皱眉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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