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真实存在,鬼魂也真实存在,他们都住在我们的身体里,有时会战胜我们。
那年秋天的一个日子,我单身驰马穿越一片无比荒凉萧索的荒原。我收到了来自遥远的东方的一封信,信的主人竟然知道我的真实名字,我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敬爱的杰海因先生:
请允许我如此唐突的称呼您,也许您从未听说过我,但我是您最忠实的崇拜者,即便现在也是。我阅读过关于您的所有的冒险故事,并为您的那些匪夷所思而又震撼人心的故事所拜倒,也为您所经历的不幸遭遇而感到遗憾。但即便作为一个私家侦探,我也相信您在犯罪推演方面的造诣无人能比。而这次我与您联系的原因,则是我需要您的帮助,以您侦探的身份。
请再次原谅我的冒昧,按照常理,这种托付理应登门拜访,但内人重病在身,只得以这种方式与您联系。而所求之事也与内人心病有关,小女三天前死了。但倘若只是一起单纯的死亡这倒还简单,我也万不敢来劳烦您的大驾,而她的死亡却过于离奇,毫无预兆的,从自己的房间中消失,却在同一天在我们庄园中那个危险诡异的高塔前被人发现,而此时的她已经死了。我们的仆人在高塔中发现了她的鞋子。
我自认不是迷信的人,但那里确实发生过一些大家都不愿提起的事。我夫人无法承受这种打击,终于一病不起。爱女是她唯一活着的希望,她经受不起这种折磨,而我也无法再信任这里的任何人。
所以我想请您帮我们深入调查这件事情,运用您最擅长的能力,来找出我们的天使死亡的真相,而我也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如真能寻获凶手,在下所有身家都可以双手奉上。如果不能(上帝啊!)......我们也愿意为您发现的任何线索支付相应的报酬。
如果您愿接受这个委托,希望您能尽快用邮件或电报回复我,并即刻动身。随信附带的支票可作为行程住宿之用,也聊表我对您的敬仰。
您忠实的崇拜者
罗德里克·厄舍
这封絮絮叨叨的委托函中最令我关心的只有两件事情,除了他是如何知道我的真实名字的之外就只有那笔所谓的可观的赏金了。自从我离开家乡后,我就再也没有用过自己的真实名字,而我的家乡并不在这个世界上。算了,自从我膝盖中了一箭后,原本到处冒险的我,如今穷困潦倒的私家侦探,又怎么会挑活干呢。而且我也要搞清楚,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真实名字的!
厄舍府,兀立的府宅,院落里的天然山水,光秃秃的墙垣,空洞眼眸似的窗户,繁密的菖蒲,凋萎的树丛中的白色枝干。山池就在宅旁,黑惨惨,阴森森,倒映着灰色的菖蒲,死白的树干,茫然眼睛似的窗户,俯视着面目全非的倒影,我的马儿也倒退了一步,我内心感到一种毛骨悚然,这个地方绝对有问题!不祥的气息难以掩饰地从屋内蔓延出来,从那枯萎的树丛、灰暗的墙垣、静寂的池沼中升腾起来,但我仍然打算进入厄舍府,我可不是什么胆小鬼!
道路的两旁种了一些树,树干扭曲着,有些枝条断了,有些树枝就挂在那里,看上去好像没人打理似的。屋子前面还有一个老式花园,不是很大。屋子西边的应该就是那座被称为是危险诡异的高塔了。
我敲门时发现门没锁,于是推门走了进去。门在我身后悄然合拢。高大宽敞的客厅,木制的地板,带着浓烈的十九世纪的风格的家具和装潢,通电的顶上的吊灯和周围墙壁上的几个壁灯,不过除了这些,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电器,这无一不表明了一件事情,这户人家非常有钱。
客厅对面有一条宽两米左右的阶梯,可以通往二楼,周围有三四扇门,阶梯后方还有一条走廊,不过那边的光线不太好,看不到深处,更不可能知道其通往哪里。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屋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我下意识的转身去开大门。这是一扇由左右两块实木门板组成的平开门,我握住两边的门把手,将其拧得嘎嘎作响,但显然这大门是锁死的,不会让我如此轻易就打开。我双手拉着门把,奋力扯动着两块门板。
“啪、啪!”
连续两声声响发出,但见两只门把手都被折断了,这下就是有钥匙都打不开了。
“封住门的应当是某种魔法。”
我下意识的看向了门旁边的一扇玻璃窗,那窗户呈长方形,高一米多,宽一尺有余,窗顶是比较尖的形状,窗框也是木头的。向外望去,窗户的另一面仿佛蒙着一层雾气,使人看不到屋外的景象。我从兜里掏出一柄小锤子,作为一个私家侦探,要随身携带很多工具,破案的时候也许就会用到这些工具中的一样、两样或好几样。我抡起小锤子就是一顿猛砸,结果那铁器重重击中窗玻璃后,我只觉得手臂被震得一麻,好似我这一锤子像是敲在了某种金属共振物上一般。
“这窗和门一样,其表面有某种魔法力量所形成的隔阂。”
看来屋子的主人暂时不希望我离开这里,那么就让我来看看他想干什么吧。这时我发现一个角落的墙壁上有一些蜘蛛网和灰尘,我下意识的用手掌轻轻揭去了那些蜘蛛网,然后我看到了几行字:
“一次又一次走过那条小路
有几座坟墓
晚上的时候
夜总是漆黑
陌生远逝的沉睡
生怕你睁开空洞的双眼
所以总是很快的小心翼翼走过这地狱的一角”
地狱的一角?是指这个角落还是这座屋子?
我进入了一间十分宽大的房间中。和客厅一样,这间房的窗户长窄,位置偏高,距离黑黝黝的橡木地板有着一段距离,红殷殷的微光从窗棂间射进来,刚好能照亮屋里比较显眼的东西,却不知这大半夜的,窗外红光从何而来。我极尽目力也望不到房间较远的角落或是回纹凸花的藻井,这使我非常困惑。周围四壁上悬挂着暗淡的幛幔,一应家具全都大而无当,古旧残破,看上去毫不舒适。四下堆散的书籍和乐器并没有给这房间添加分毫的生气。空气中仿佛都能吸到一股子悲凉,阴森沉郁的气氛四处飘浮,浸透了一切。我将散落在地板上的书都拿起来读一遍,然后把书桌上的那封信也拿起来仔细阅读了一番。
这屋里其他可以读的东西或是掉落,或是堆放在地上,唯有这个信封还放在书桌上,由一个墨水瓶子压着。拿起墨水瓶时,我发现有一些墨水印透了信封,在上面留下一块污迹,而且早已风干了。这封信并不完整,很多地方被墨迹遮住,剩余的部份也有多处模糊不清。信的开头和落款都看不见,但从可见的内容来推测,此信应该是屋子的主人写给“他”的朋友的。写信人说自己因某种“诅咒”而患了急病,被神经错乱折磨得苦不堪言,“他”渴望见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私交,“他”期望这位友人能前来小住一些时日,也许这样能使“他”的病得以好转。信的字里行间确实透露出一些精神紊乱的迹象,有些内容纯粹是由于书信人的手在抖或者脑海中组织出的句子语无伦次从而难以看明白。我可以肯定,写新信人并不是让我来的那个罗德里克·厄舍。先不说字迹不同,罗德里克的信件中并没有任何的如同这封信中的这些句子一样的句子,那么这个罗德里克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我注意到了墙上的一幅画,我走到了那面墙前面,想近距离看看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一条漆黑的石头隧道中,一支手电筒的灯光忽然亮起,照亮了前方的一小段道路。我一看到眼前的景物,就愣住了:
“我这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