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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暴雨惊雷

酒自开怀饮,人是尽兴归。

许是旧友重聚,纵有些念头不协,却无甚隔阂,得以畅所欲言,心绪舒爽了许多。

兴尽而归,见得天色晦暗,乌云遮月,风雨欲来,虞祁越关陌楼几人挽留,只寒江实在放不下越宅中的诸人,执意月黑赶路,其时城门已然紧闭,却也是拦不住寒江的,他驱了流光自去耍玩,明日再回。

按大成律,除却早晚开门时辰,城门一经闭合,非得军情急报,或是皇帝亲下旨意,除此之外,再无可能打开城门的。

巍峨城门楼上照明的火堆看着有巴掌大小,巡视的兵将高举火把,宛若流萤。

携着酒意,泛出了几分肆意,随心而动,寒江纵身一跃,空踏了几脚,飒然浮空,越过高耸城垣,甬道守卫,看着城内万家灯火。

晃眼若少年时的陇右边城热血年华,当年竟是积攒了许多攀爬城墙的经验,面上浮现一层笑颜,飘然若流星落下。

不巧前方巷道却有巡逻的武侯经过,踢踏脚步声整齐划一已近眼前,寒江跃然于屋脊,俯视巡逻过去的武侯,抬眼望去,越宅方向。

实在厌烦躲避往来巡逻紧凑的武侯,索性捡起来了年少时候飞檐走壁的勾当,不曾落下街道路面,自晦暗夜空中浮掠而去。

骤起夜风来袭,不觉凉爽,却带着湿热潮闷,远处空中一道电蛇撕开漆黑穹幕,紧接着“轰隆隆”,如击重鼓的沉闷雷声传来。

如同大河泛滥时候最汹涌澎湃的浪头,接连不断,震耳发聩,轰鸣作响,伴着那不断闪亮,照亮夜空的闪电。

这一通疾电惊雷,带来了沉闷暑热里第一场雨,却不曾凉爽,愈加烦闷。

那雨初时便带着霹雳直下山峦崩摧之势,如天河列缺飞流而下三千尺,打落长安城中每一处屋檐街道。

便有照亮夜间苍穹似白昼的闪电,却不妨这暴雨之下稍远处便看不到人影,听不见除了雷鸣泼雨。

只在惊雷暴雨之初,一瞬之间,寒江看不清越宅转眼便被这暴雨惊雷遮掩的厮杀,能感觉到这风雨之中的杀机,如许生疏,又如许熟悉。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如今暴雨惊雷也实在是杀人灭口好时节,大约那些人是这么想的。只是杀人夜袭,他也是,很擅长的,如同他的本能。

这雨,这雷,会使很多人躲避,厌恶,他却很喜欢,欢喜如同当年西域三十六国,戎狄七十二部接连围攻西北边城,他曾率部雨中夜袭,斩下那些人的头颅,浴血而出执刀而立,让他们再无法猖狂犯疆的时候,让他们颓然伏地,崩溃大叫,魔王降世,一般欢喜。

寒江沐雨而行,滑过栉比鳞次的屋檐,行进不曾受到半点妨碍,如鱼得水。

他自是信赖越五等人可以护住董恪樊苏等人,却不愿无越宅里的仆从女婢无辜受累。

若无此行那些仆役自可安然如故,何须有此劫厄。

越宅的仆役女婢俱有些拳脚功夫,早被管家安排躲了起来有许多护院看护,也非蒙面杀手的目标,分散人手不多,大约只是拖住人手,虽有些伤势倒也不曾有性命之危。

围攻董恪等人居处院落的杀手还在外围守了一圈人马。屋脊房顶,假山花木处处皆隐有黑衣杀手看守。

小院里越五古烈南熙等人,厮杀奋勇,刀剑交鸣,不曾落了下风,寒江放下心来。

古烈南熙历了磨练,越发长进,还知道相互协作,越五等人本就是多年来对战厮杀配合默契,时久竟逐渐占了上风。

黑衣面具男子本是带着几个下属,撑着伞,作足了姿态,还让手下人喊降,言下之意不过是交出苏氏,便可饶这院中人性命,便可化敌为友,还有钱财美人受用不尽。

虽然他并不打算这般作,也只为扰乱院中人身心,纵使他们降了,也只会成为雨夜亡魂。

这夏日骤雨来得疾去得也快,当下雷声渐隐,雨势渐弱乃至无声。

院中依旧无人理会,甚至己方局面愈发艰难,也不作高高在上姿态了,怒骂敬酒不吃吃罚酒,见得雨势已停,挥手示意埋伏的弩手放箭。

属下有人吃惊道,自己人还没有撤出来……

话未及完,便被面具人抽了一巴掌,夺下腰间号角,骂他混账,嫌他耽误要事,被一脚踢飞,落入院中厮杀场地,被越五反手一刀劈来,匆忙拾了地上残兵挡住面门,直接就被磕飞撞到墙壁上,口吐鲜血,头一歪,不知人事。

另一人很实在实务的为首领发出了绝杀之令,那是之前约定好的,一声令下,勿论死活,乱箭齐发,绝无生还。

值此危机,传来一句“擅动着死”寒江抛去手中夺来的剑,直射发令之人,洞穿发令之人的心脏,后续劲道带着那人后退到一角墙壁上。

那人双眼翻白,抱住胸口的剑,却捂不住翻涌而出的血水,口中血沫翻涌,手中号角落入满地水流中,溅出一片水花。

面具人与属下自是看见飞身赶来的寒江,挥手示意属下继续发出最终绝杀之令,迎上前去。

面具人此前并无察觉,直到那一剑来袭,他甚至来不及挡下,此人必为劲敌,蔓延的无形压力,使他不及言语,全力以对。

寒江与面具人拳脚相加气劲交叠,散出气劲打散许多花木屋脊瓦片。

其下也有不知死活的衷心之辈,为面具人此前许诺权势钱财美人所动,乘着寒江被面具人拦阻,拾起于水中的号角,吹响号角。

低沉角声响起,早已准备多时的黑衣人齐齐取出弩箭,瞄准院落之中亟待发射。

面具人本是落在下风,被寒江赤手空拳压着打,听了号声,心下得意狂笑出声,终于趁寒江回望之际错开身形,使出压箱底的招式。

寒江出身行武,也曾多年厮杀,近身搏杀近于本能。这面具人使得一双奇门飞轮,唤作大日轮,尤善远攻,可合二为一,亦可分之为二,是为日月双斩。

本以为拉开间距,自可站的上风,不料使出了自创的回马斩,却被寒江不知何时现于手中刀长剑斩落,分成平整的三段,叮当落地。

至于他得意的绝杀手段,那群手持千机弩的属下,在号角响起准备发动之际,莫名被早有防备的越家护卫放倒转眼。

面具人自己也被寒江手中之剑架到了脖子里,凌然寒意沁入肌肤骨髓,使他提不起半分反抗的心思,动弹不得。

至于院中的黑衣人先是经历了险些被自己人狙杀,再有绝杀后招被破,后有功力最高的首领被生擒,一时间大起大落,虽未散尽士气,却也乱了阵脚无心再战,全被越氏护卫捆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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