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和白毛窝在窝棚里,身下、身前、身后堆放的都是枯木,这是天光的劳动成果,有了它们天光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身下厚实的枯木让他远离了潮湿的草地,现在他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大雨会不会导致这里下陷。
周围的环境太过于安静,如同死亡来临前的枯寂,天光莫名感觉一股寒意从内心深处涌了上来。
“白毛,我觉得……我觉得好冷。”天光把白毛往怀里紧了紧,却依然没有感觉到丝毫温度,心理上的凉意要比肉体上的更难驱赶。
“别紧张,我在这儿,就在你怀里。放松,乌云终会散去,即使是大雨滂沱翻天覆地也会有阳光普照的那一刻。”天光知道这道理,可他根本抑制不了那些难以忘怀的回忆,每次死神降临之时,黑暗、凄冷、孤寂……这世上所有冰冷的词语加起来都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是何等的悲剧。
“深呼吸,这种天气很平常,它马上就会过去。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我们来这里不是想点火吗?钻木取火,我们现在就做。”
天光抓到了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他甚至不管自己周围全是易燃的枯木,抓起一根尖尖的木棍就开始往身下枯木上钻。
“火啊,我要火!”这是天光此刻心中唯一的执念,他要钻出火,来结束这漆黑的一切。
空气依然安静,已经看不到天上的乌云的任何行迹。视野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生物敢于在此时低语。手掌与木棍交错的声音是那么清晰,木棍与枯木之间不断摩擦着。
……
白毛没有出声,安安静静的听着天光在那里钻着木头的声音,天光眼睛死死盯着木棍与枯木接触的那个点。
热起来呀,着起来呀!
……
是天光内心的低语惊动了这片大自然吗?仿若有一丝极其轻微的风在窝棚上方划过,甚至连棚顶的阔叶都没有吹起。
没有人在意的,这里只有木与木之间激战的私语。
……
那是云在哭泣吗?那呜呜的声响莫不是天上有朵孤独的乌云,被其他乌云欺负,在那里独自啜泣?
天光闻到了焦糊味儿,自己就要成功了吗?
……
最怕空气突然间再次安静,风停了吗?
周围再次陷入死寂,天光慢慢把手抬起,他手中的木棍尖端,还有钻出的那个小小的坑里——亮的、红的,这是火的种子啊!
……
天光狠狠的给了自己巴掌,火星是有了,这就是火种,但自己引火的东西在哪里?千算万算,天光没有想到这一点,自己准备的这些枯木根本就没那么容易引着!
天光狠下心来,右手食指往地上那个火星上按去。没有疼痛,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叮……
叮叮……
叮叮叮……
叮~~
声音戛然而止,指尖下的火星已经彻底暗去,甚至连一点温度都没能留下。天光恨恨的把手中的木棍扔在地上,最后的一个亮点消失了,木棍弹在支撑窝棚的枯木上,噔的一声闷响仿佛打开了天地的序曲。
狂雷炸响,天地骤然大亮,一层水幕,覆盖天地!
……
啊……
那是绝望的嘶吼,天光吼的歇斯底里!
愤怒,恨意!
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这方喜怒无常的天地!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过是想要安安稳稳的了却残生,它为什么连这么小小的要求都不愿意答应?
天地无情!它挥舞着雷鞭一遍又一遍得照亮天地,仿佛在嘲讽天光,他这么个小东西,竟然敢跟它提要求。
啊……
这是愤怒的呐喊!
天地?命运?总有一日会把你们通通踩在脚底!
……
天光有心与这大雨大战一番,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场没有胜算的战斗。
风,越刮越烈。雨,越下越大。它就如同一张天幕遮蔽万物,没有什么能在这种攻势依然站着,窝棚在狂风中吱呀作响,看来它也受不了这么狂烈的折磨。
天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要冒着雨出去再加固一下吗?已经有雨水从四面八方涌进窝棚,这已经不是位置高低的问题了,雨实在是太大了!它淹没了一切,即使安置在半坡上,也可以看着顺势下流的雨水不住的往窝棚里涌进来。
“这……这真是场大灾难啊!真不知道伙计们怎么样了?”白毛开始为远方的小伙伴们开始担忧,下这么大的雨它们的洞穴肯定撑不住。
“难道我们要回去吗?不说我们能不能回去,就算我们在这里,我们能保住我们的性命吗?”天光也跟着焦躁,外面的雨瓢泼一般的往下面砸,棚顶的树叶已经支撑不住开始淅沥沥的往窝棚里面淌水,再不做点什么的话真的就什么都保不住了!
白毛焦急的在枯木堆上乱窜,这种情况它帮不上任何忙。天光恨恨的看着外面漆黑的一切,几道雷电炸响带来刹那光明,天光把食物放在高处,它们和白毛在一起,天光要为生存而做出最后的努力!
窝棚外面不是泥泞的土地,那是湍急的水流,脚下的泥土早已化作致命的恶魔,稍不注意就会深陷其中,他要怎么做才能保住这个窝呢?
狂风肆意的吹,没有人能想到它究竟想往哪里去?窝棚被它蹂躏的不断摇摆,原本培在地基上的泥土早已化为乌有。不用天光拍脑袋,如注的暴雨替他做了这个动作,天光拿起一根一根因为太长无法放进窝棚的枯木来支撑住窝棚。即使如此,窝棚依旧显得那么单薄,遮住顶棚的阔叶被风吹散,白毛发出一阵阵焦急的呼叫声。
天光要重新搭一次顶棚,他冒着暴雨,再次进入灌木丛。灌木随着风摇摆,不少植株都因为根基不牢而躺在地上。荆棘上的尖刺不止一次的扎进天光脚里,他不能停歇,咬牙忍着剧烈的疼痛,一片一片的收集枝叶、枯木和藤条。
狂雷乱响,这为天光提供了一次又一次的光明,一趟趟往返让他精疲力竭。他需要休息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而已,大自然不会给他那么多的空隙。
一道道血液、雨水和泥浆混合的血色路径一次次的被踩出来,又一次次的被狂躁的流水抹去。风不会停息,雨也不会停息,天光一次一次往返,只为得到那仅仅只有一刻的休息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