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兮蜷缩在地上,忍受着精神上及肉体上的双重疼痛。过了好久,她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了一般,老妪问道:“是不是好受一点了?”
谢泠兮迷迷糊糊中一直听见耳边有人在叹气,还听到有人问她好点没。她下意识的点点头,现在确实比刚才的状态好了许多。老妪见她还知道点头,想来已经无大碍了,遂接下来的话却想让谢泠兮继续昏迷下去。
“想必你还记得我吧,我是梦婆。早先有过一面之缘。”
谢泠兮因为生气,并不怎么接话。只听梦婆叹了声气,继续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而远在辉阳的谢府,此时一团大乱。
“什么,你慢慢说。”
谢丞相从皇宫出来后准备和几位同僚去吃酒,结果在马车边看到府上的小厮急的原地打转,好不容易等到自家老爷出来了,赶紧上前说道:“老爷,不好了!二少爷被人从外面抬回来了!一直昏迷不醒,夫人让您赶紧回去看看呢。”
谢意霄糊涂了,“什么是从外面抬回来的?唉,我这就回去。”
刚至府门,就见谢凌麒迎了上来,父子俩边走边说:“爹,毅儿正在外面和几个友人在飞雨阁吃酒,不知怎的,就昏倒了。送他来的人说原本是好好的,他突然捂着胸口说发闷,然后整个人猛颤几下,直接倒地不起了。毅儿他……他向来身子健朗,会不会是……”
谢意霄知道他想说什么,谢凌毅身体没什么毛病,突然这样只能说明,兮儿出事了!
此刻整个谢府上空乌云密布,谢凌毅一时半会没有转醒的迹象,众人又担心不在家中的谢泠兮,下人们也特有眼色。主家脸上担忧严肃,谁也不敢出差错,生怕自己惨遭池鱼之殃。
谢泠兮被击落在崖下,一位身穿白袍、脸戴面具的人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俨然就是刚刚打出那一掌之人。他神情复杂的看向地上的小人儿,他知道自己的某些计划都被她破坏了,也知道她是扶摇宫那位娘娘想杀的人,柳煜风更不止一次的说过她,在慢慢了解、接触的过程中,他好像对她比对旁人更加的有兴趣,以至于发展为一种变态的心情。
没错,他想把她收藏起来,慢慢探索、了解、挖掘她的更深一步。他想定后,嘴角笑得邪魅。蹲下来探了探她的鼻息,似乎没有呼吸了。但是,没关系。呵呵,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减少他对她的兴趣,果断弯腰抱起,离开那里。
当慕容飏几人甩开杀手后,他们下到崖底开始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慕容飏唯一说过的一句话,柳煜风从侧面看去,哎,从谢泠兮落崖后,他一直是一脸严峻。
而此时梦婆面前的谢泠兮就在纠结怎么才能离开这里,首先要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刚刚……我在水里,看到一些景象。那个女子,奥,我是说和我长的非常相似的那个女子,她是谁?”
原本她沉默许久,梦婆都以为她不会说话了,没想到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她叫魅姬,曾经是这里的主人。她比我出现在这里还要早,我到这里时她就已经在了。没有人知道她活了多久。说实话,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即将往生的人,后来我才知道,她的本体便是这些曼珠沙华,她是曼珠沙华所孕育出的一只花灵。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看到一位公子,非常俊俏,她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自那之后,她就经常去人间游玩。有好一段时间我都没再见她,等再见她的时候,她已经非常虚弱,问她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味的把自己的灵力输送到一朵花中,保持那花和叶一同生长,最后竭力而亡,又化作了一朵普通的曼珠沙华,花开花落。过了几天,我在奈何桥边就看到了她曾说的那位心仪的公子,他的魂魄上残留了她的灵气,我很熟悉。”
“那位公子是怎么……死的?”
“哎,都是命啊。地府里的生灵煞气极重。尤其是这些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花儿,泥土里不知埋了多少死尸,阴煞之气皆被这些花儿吸收消化。曼珠沙华所孕育出的花灵怎会没有阴煞之气?她本就是靠这些煞气修炼而成的,虽然她的灵力倒是干净纯澈,但他以凡人之躯与之接触,迟早会减少寿元早日归西的。恐怕她也是瞧出了不对,宁愿散尽所有灵力也要延长他的寿命吧,可惜赔了她自己,也救不了心爱之人。”
谢泠兮有些唏嘘不已,随后又疑惑不解,“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按你说的,那魅姬已经香消玉殒了,和我什么关系?”
梦婆看向她的眼神有复杂及怜悯。“你不是看到她临死前手拿了一朵花吗?后来我把那朵花投入了三途河中,花却沉入了河底。谁知那花已有了灵性,顺着河流进入了轮回道,转生去了。你身上不是有个胎记吗?那就是证据。因为那花拥有了魅姬的灵力,它所转生的人自然是按着魅姬的模样来变化。可偏偏不巧的是,你也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人,却也命中注定的不能长相厮守。造化弄人的是,魅姬的灵力持续时间不久,花和叶便各自形成了一个个体,又各自转生,你们……”孟婆实在说不下去了,毕竟事实太过于匪夷所思。
谢泠兮第一反应就是慕容飏,“为什么?!”等一下,花和叶现在是两个人,“莫非,莫非那片叶子转生后就是,就是慕容飏?!”
在她不愿的神情下,梦婆艰难的点了点头。“花开时看不见叶子,而有叶子时却看不见花。花叶之间,始终不能相见,生生相错。这是它们的命运啊,身为这种花的花灵,自然也要背负相应的命运。你们就不应该有情啊。”
只听谢泠兮大喊一声“不”,然后说道:“身为生灵,怎么会没有情。无情的人就是行尸走肉,是地狱的恶魔。魅姬虽然与心爱的人相处的时间很短,甚至命不久矣,可是我相信,这是她生活数万年来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梦婆没有反驳她,因为她知道魅姬在那段时间过得确实是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就算是最后,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依旧笑着离开。她不理解,也不想理解,那一定是一段心酸又难过的故事,可她依旧开心如厮,无怨无悔。
谢泠兮又说道:“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回去?”
只见梦婆摇摇头说道:“已经回不去了,你刚刚痛疼异常是不是?那是因为你已经被打落悬崖了,你觉得你还有命在吗?你们现在就如这曼珠沙华一般,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相错的命运,你们怎么会在一起?这是有违天理的。就像现在,他生你死。除非他愿意用生命救你,你就可以回去。但是这样就是你生他死,总归是不能在一处的。”
谢泠兮瞪大着眼睛直摇头,口中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有办法,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没错,万物皆有定律,但是万物也是相生相克,不然就乱套了。若是在这我们遇到了一个生死劫,那么在他处,就一定有一个办法可以破这劫。”
梦婆对她倒是刮目相看,但还是不报太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