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七日,他们终于在第八日的上午到达了辉阳城。在他们进城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谢府内,知道这一消息的除了谢凌麒两兄弟,自然也少不得程氏。
“大哥,有没有人告诉你,兮儿已经进城了,我这就让青烟青罗赶紧把络樱苑再收拾收拾。”
谢凌麒看着做事依旧急性子的谢凌毅,说道:“这么大的事,别说我了,爹都该知道了。这会儿,全府上下恐怕没有不知道的吧。青烟青罗应该已经开始准备了。”
谢凌毅自然知道自己得到的消息是最晚的一个,也不气恼,“大哥,兮儿来了,程氏恐怕不会那么安分了,她不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吗?”
只听谢凌麒哼了一声,“她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居然还想再生一个?就算她还可以生,爹得愿意啊。”谢凌毅一想也是,遂不再多话。
牡丹苑中,程琪显然不如五年前年轻貌美,程安仕的死去和程威的下落不明还是给了她很重的打击。范嬷嬷一直在她身边安慰她,即便如此她现在依旧是浑身戾气,眉宇间充满着对世间的不满。“范嬷嬷,你说这兮丫头怎么就不死在外面,都五年没回府了,她现在回来做什么?!”
范嬷嬷帮她顺了顺气,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安慰道:“夫人,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谢府的嫡出小姐,您身为她现在的母亲,万不可诅咒她。”
“哼,现在我又没有孩子需要我为其打算操劳的,空挂着一个夫人的头衔,还要帮谢意霄管他这整个府上的事物,但是你看看,背后谁还拿我当夫人看?就算有一个当贤妃的女儿又如何,现在连韵儿也不帮我。”
程氏这又想到了上次进宫谢诗韵对她说的话,娘,我虽然是位妃子,可说到底我只是皇上的一个妾,又是你们女儿,我怎么管也管不到爹的夫妻生活啊。娘您就知足吧,只要您做的不过分,爹是不会休了您的,毕竟身为丞相的他丢不起这个人。您还是堂堂正正的丞相夫人,何乐而不为呢?
范嬷嬷叹口气说道:“大小姐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算是皇上也不可能下道圣旨命令老爷啊。”
“哼,这下那小蹄子要回来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我们等着看好戏吧。”说着就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仿佛谢泠兮已经倒霉了一般。
皇宫中也在关注着谢泠兮回府这件事。“小顺子,兮儿就要回府了呢,朕要不要邀她来宫里坐坐,母后也特别想她。”
顺公公已经猜到了慕容绍的想法,说道:“三小姐刚刚回来定是旅途劳累,皇上若是想要见她,奴才建议还是过几日较好。”
“对!兮儿肯定累了,得好好休息。给朕拟道圣旨,最近几日让兮儿好好休息,任何人不准去打扰。”
“喳。”
扶摇宫寝殿内,窗户被牢牢的遮掩,一个宫女也没有,房间内光线异常黯淡,谢诗韵照着镜子,神情淡淡的,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样。“本宫那小妹居然回来了,初初没她消息时我以为你们已经得手了,谁知爹却说她身体不适去南方养病了。整整五年你都没完成曾答应本宫的事,现在你居然还有脸来找本宫?”
只见镜子旁边的阴影中站着一位男子,他蒙着面,看不清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贤妃娘娘,我家主人认为您还是很好的合作伙伴,虽然我们没有取得他们几人的性命,但至少这几年无论是进宫多少新人,您的恩宠却是不断。”
谢诗韵原本是面无表情的,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哼,你们当本宫是傻的不成?本宫为什么长得会越来越像谢泠兮?”
蒙面男子并没有因为她的发怒而感到害怕,他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贤妃娘娘和谢小姐毕竟有血缘关系,长得像又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他们三个都在京城了,若是得手,一锅端了都不是难事。倒是贤妃娘娘您,只是让您找个东西而已,一找就找了五年,到现在都没有线索,我家主人可不比我那么好说话啊。”
谢诗韵心有不甘,但是又惧怕他所说的那位主人。稍微整理下情绪后,笑逐颜开的说道:“壮士说的哪里话,你也知道这东西不好找,否则你们也不会找本宫帮忙的。你对主人说,本宫一定竭尽所能。”
“你自己知道就好,若是胆敢欺骗主人,什么下场贤妃娘娘可是知道的。”
“你!你们真是一群魔鬼。”
“和魔鬼做交易的人难道是神仙吗?”谢诗韵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浅,她当然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只是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扶摇宫内开了一个暗门,起初她想利用他们达成她的目的,现在却变成了她处处受制。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谢泠兮出现在了辉阳城,自然也少不得慕容飏。他在书房看着信鸽送来的字条,指腹轻轻摩擦着‘谢泠兮’三个字。轻叹一口气,唉。那丫头一消失就是五年,现在终于知道回来了,可身边居然还跟着上虞柳家的大公子、今年的新晋状元郎。他以为自己是不想她的,结果在他失去她消息的第一天就开始各种担心了。当暗子来报说谢小姐下落不明时,他多想从祺玉山庄立刻冲去百草谷去质问百里冥箫,兮儿去了哪里?但是他不能,就这样第一年、第二年……第五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五年后终于有了她的第一个消息,居然和另外一个男子在一起,她是不是不知道现在京中的局势,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谢泠兮坐在马背上,看着繁华依旧的辉阳城,周围热闹的叫卖声,远远就闻到了自己最爱吃的点心的香味,瞬间就感受到了家乡的亲切感。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到处观望,“啊,我终于回家了。我可是整整五年都在那个破山洞里啊。”
柳煜风从进了辉阳开始就感觉不对劲了,但是看到谢泠兮心情甚好,不忍破坏她的兴致,此时听她如此感慨,突然间想逗弄逗弄她,“谢妹妹在辉阳还真是一位人物啊。从我们进城起都不知道已经被几波人盯上了,你还如此神清气闲,在下佩服。”
谢泠兮丝毫不在意他的打趣,“我又怎会不知道有人盯着我?有皇宫的密探,有荣王府的探子,还有丞相府的人……另外的恐怕也就那几个和我素来不对盘的人了。没想到我离开了五年,有些人还是对我念念不忘。看来京城的水依旧很深啊。柳公子我要回家了,你自己去上任吧。”
谢泠兮不等他说话就率先拐到了另外一条街,柳煜风看着她走的方向,自然知道她是回丞相府的。只是他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勒过缰绳对暗晨说道:“走吧,我看看父亲托人给我买的宅子现在修葺的怎么样了?”
“少爷,您都是状元了。难道皇上不赐宅子吗?”
柳煜风不屑的说道:“本少爷要住就住好的。谁说我有地方住皇上就不赐我宅子了?也不知道皇上会把我安排到哪里,回去先休息,明天一早去丞相府拜谢恩师。”
谢泠兮独自一人来到了丞相府门前,下马后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襟,就要牵着马走进去。门外看门的小厮许是新人,没见过谢泠兮,当下就拦住了她。“什么人?有没有请柬?不准擅闯丞相府!”
谢泠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她没想到有一天回自己家会被自己家的下人给拦住。难道丞相府换姓了?她又向外走走看了看挂在门上的牌匾,‘谢府’。没错啊,还姓谢啊。她又准备进去,其中一个小厮不耐烦了,“听不懂话啊,你看你穿的那么寒酸,是考生吧。我们老爷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快走开!”
谢泠兮一听这未免也太仗势欺人了吧。“你们让我进去,我是这里的三小姐。你们胆子真大,万一今天来的是贵客,我倒要看看你们担不担待的起?”
“哈哈。三小姐?谁不知道三小姐都失踪五年了,你一个男子居然说自己是三小姐,欺负我们是瞎子吗?”
谢泠兮感觉自己没法和他们沟通,直接说道:“把谢海给我叫来!把谢凌麒和谢凌毅也给我找出来,我今天进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门风!”
“谁啊,在外面瞎吵吵。不知道这是丞相府吗?”
谢海听到门外有人喧哗,立刻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小厮见谢海出来正准备告状,谢泠兮倒是先跳了出来,喊了一声‘海叔’。谢海定睛一看居然是谢泠兮,赶忙喊道:“哎呀。三小姐?!您可回来了,老爷老夫人可天天念叨您呢。到门口了,怎么还不进来?”
谢泠兮没有理会那两个吃惊的小厮,而是对谢海说道:“海叔,你那么就没见我,怎么认出我来的?”
“小姐真是说笑了,您这身打扮和二少爷是如出一辙,小的怎么会认错呢?”
谢泠兮故意大声的‘哦’了一下,“那这两人没见过我但是见过二少爷吧?居然拦着不让我进府,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两人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三小姐饶命啊。是夫人说最近三小姐要回府了,小心有人会假冒三小姐,让小的们不要随便放陌生人进府。”
谢泠兮也已经想到了是程氏搞的鬼,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进府就开始算计自己了,看来自己是要多当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