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文端坐在小摊子后面,下巴微收,微敛双目,五感却在感应着周围人群的活动。
大脑高速运转,林昭文努力处理着接受到的周遭信息,也就慢慢地适应了,这令人烦乱的尚算得井井有条的坊市。
与此同时,在她精神力能够覆盖的范围内,萌牟迅速提取了些重要信息,提交给了林昭文。
唔,很多小贩都会花几个大文的钱专门去找些,嗯,或是摆摊儿卖字的读书人,或是相熟的同乡秀才,题几个大字。
或是用粗浅的法子将纸张裱起来,又或是直接在木板上写下来。上述所卖物品,或是风趣雅致的巧语妙言。在这识字普及并不太高的低级文明世界,百姓们对文字的崇拜,嗯,并不是简单地附庸风雅,而是,习以为常,且还会似模似样的品鉴一番,虽然,诸番品鉴并未有太多可取之处,却也算得上是率性可爱了。
诸如,“哎呀,老李头,今次换的字可真是漂亮,写的可像隔壁苏老板家的红烧鱼,条条正正的。”
“哎,二郎你可别说,我同丰塔巷里的郭秀才求了好久,那厮看起来是嫌我烦了,这才给我写了几副字,嘿,我看有一副字写得跟画符似的,赶紧就选了这一副规整的,漂亮。”
……
果然务实,看来这里的人,并没有把读书人的身份束之高阁远望,却是相处尚算自在。
陈阳王本身带兵打仗,有勇有谋,奈何儿时贪玩儿好武,不重习字,所以少时与友人通信,通篇有一半是在嘲讽他的字风韵可嘉。他的夫人一介巾帼,却是儒将一枚,极爱钻研文学书法。
这陈阳王与发妻极其恩爱,陈阳王妃酷爱欣赏书法字帖,陈阳王就从写得一手幼稚文笔的莽将,摇身一变成了个能挥毫泼墨的书法大才,这期间治下彪悍的民风转了几转,倒是多了几分儒雅,少了几分暴躁。
林昭文的摊子没有题字,嗯哼,因为她已经被这嘈杂的坊市弄晕了头,现在才刚刚缓过来。
所以,在这周围暗中观察着新来的年轻后生的大爷大叔大哥们,并未发现,姿态潇洒却手脚僵硬的林昭文,端坐了有一刻钟,刚刚才勉强松了口气。
深呼吸,同时接收和处理分析杂乱的信息,让她有些适应不良。
动作潇洒的揉了揉太阳穴,林昭文还不忘遮掩身份。
灵光闪现,林昭文微转头颅,又想了想。终于站起身,借着背篓的遮掩,林昭文拿出了,一截木头,还有,一个木箱。
由于地方偏僻,林昭文又背对大叔们,所以待她写好了字,收回了砚台和笔,大叔们都没注意到这家伙干了什么。
午间人少,过了晌午日头最高的时候,人群才慢慢多了起来,春日料峭,乍暖还寒,但并不毒辣的日光却也能晒伤皮肤。想了想,林昭文又从背篓里拿了一把翠绿翠绿的精巧竹伞,撑起了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