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瓶水？”孙二先生狐疑道。
“是，我这周天针法就没学全。宗家的周天针法在我这一代，就只剩下天罡这三十六路针法了。另外还有地煞的七十二路针法，我也没学到。”龙大胆无奈摇头道，“你也知道，这半套针法其实就是生死针，生死之间差之毫厘。稍一不慎，就会断人性命。我自己都不敢怎么用的。”
“失传了，失传了，竟然失传了……”孙二先生顿时面如死灰，连退了几步，差点就一屁股坐在红木椅子上。喃喃地道，“难道天不遂人之愿，我有生之年竟然无缘再见周天针法。”他这表情简直是痛心疾首，“怎么会失传了呢！怎么就会……”
龙大胆站在那里真不敢说话了，因为他也看得出，这个老头子是真伤心了，就连眼睛都红了。也难怪，孙二先生这一辈子可谓是名士风流，对任何事情都随性潇洒，唯独就对周天针法念念不忘。看到宗家传人之后，他本是满怀希望。但是现在听到周天针法失传的消息，对他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一下子，把他极度期盼的心情打击得不轻。
“不，好在没有全部失传。”孙二先生焦躁地踱了几步之后，喃喃地道，“还有天罡三十六针，剩余的地煞七十二针法或许可以从中得到启发，慢慢推导。”
他转身对龙大胆道，“行了，就这样说定了。你把天罡三十六针教给我，我把医家传承给你。然后我还可以把我毕生的研究，跟你的天罡针法做对应，或许能够从中推导出其他的七十二针。你看怎么样？”
龙大胆点点头，“这当然好了，不过我真的只是半瓶水的能耐，你老人家可得多指点着。”
“行。半瓶水就半瓶水。”孙二先生一拍大腿，“就算是你是半瓶水。可我这一辈子，就像是如饥似渴，在沙漠快渴死的人了。半瓶水足够救命，让我继续走下去，说不定就能小中见大，举一反三呢？！”
龙大胆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里也有一点感慨，毕竟一个人要有多痴迷，才能做到像孙二先生那样这样如饥似渴。孙二先生说他哥哥孙大先生太过执着，其实他对于天罡针法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执着呢？
孙二先生回过神来，“对了，你们今天刚到，有地方住了没有？”
“我们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还没找酒店呢。”龙大胆回答道。
“别住酒店，就在我这儿住。”孙二先生一拍桌子，“待会儿我老伴买菜回来。我亲自下厨，咱们好好喝两盅。明天开始，你跟我去后院。什么都别管，只管把天罡针法教给我。吃住什么的，都让我老伴伺候着。有点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但凡我能做到的，绝没有二话。”
“你老人家就别说这个教了。我哪有什么资格？我也听说孙二先生你遍访全国针灸名家，而且自身对针灸造诣极高，我们最多也就算是共同探讨。”龙大胆很谦虚地点头道。
“行，就冲你这态度，我也不能小气。”孙二先生点头道，“我一辈子会的这点东西，也毫无保留。大家就算是共同探讨。”
“那金逸浩的事情？”龙大胆低声道。
孙二先生摆手道，“这事，你别管了。他肯定在找你，如果知道了你来了北京，他肯定会寻过来。如果他找不到你，自然也会回这里来。到时候，我来跟他说。孙家的事，我还没有开口说话，怎么也轮不到他吧？”
“那我就放心了。”龙大胆点头道。
“其实你也别急，在这儿安安心心跟我一起研究周天针法。我敢跟你打包票，最多只要一年之后，小浩子如果再找你麻烦，你也绝不会惧他半分了。”孙二先生大方地道。
“啊？不会要这么久吧？”龙大胆愕然道。
“我为了周天针法，前前后后，可耗费了四五十年的时间。”孙二先生瞪眼道，“不是吹牛，我这一身的针灸医术杂学，虽然也不敢跟你的周天针法叫板。但放眼天下，也算是一绝，你信不信？你要是能在一年学全了，你就算是天才了。”
龙大胆只能抓抓头，有些尴尬地答应了一声。
“要这么久，那我怎么办？”席丽丽无奈道。
“你跟我老伴一起，住那边的院子去。”孙二先生挥手道，“每天跟她买菜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你个女人家，就别来这儿碍我们爷们儿的事了。”
“哎，凭什么啊？我可不是什么老妈子，我堂堂的专业护理人员……”席丽丽不服气道，“再说我的薪水怎么算？”
龙大胆无奈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惦记你那薪水。你不都已经是诊所的股东了么？真要的话，就算是带薪休假。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回去。谁知道金逸浩急了眼会干什么？你待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就是，小浩子再怎么无法无天，进了我这孙家大院，他也得给我低眉顺眼的。”孙二先生点头道。
正说着，孙二先生的老伴回来了，这大包小包的似乎卖了不少菜。
孙二先生一挽袖子，“来了。我今天就代表分家孙氏，给你们露两手。”
“孙二先生还会做菜？”龙大胆微微一愣。
孙二先生笑着道，“我这人，别看会的东西多。但是万事一理，任何事情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就是哲学。中国医术是哲学，书法丹青其实也是哲学。这下厨做饭，说到底也是一种哲学。
更何况医食之道，本就是互通的。医有食疗，食有药膳。寓医于食，既将药物作为食物，又将食物赋以药用，药借食力，食助药威，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我们嘲笑别人经常说饭桶，意思是只会吃饭。若是连吃都不懂，岂能懂医？”
龙大胆听了，也忍不住笑道，“确实如此，自古药食之说同根同源，如果不懂吃的人，怎么可能懂医？”他这原本只是顺口说的一句，但接下来的事情，却真是让他目瞪口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