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着岁月痕迹的院子里,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在摇椅上躺着晒太阳,腿上盖着淡紫色的被子,怀里肉嘟嘟的橘猫正在打着哈欠,金色的镯子在阳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她半眯着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秋千。
“奶奶,该回去了。”
一个扎着马尾,穿着可爱短裙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走到老人面前,她蹲下。
“我再晒一会儿,小鱼儿先回去,奶奶想再晒一会儿。”
“不嘛,我要陪奶奶。”
“好,那你在陪奶奶。”
她蹦蹦跳跳回去拿凳子过来,在老人身旁坐下,头靠在老人的腿上,温柔的抚摸着老人怀里的猫咪,一下一下把玩着它的尾巴。
“晓晓。”
同样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穿着深色长袍马褂的老人撑着走拐杖出来,走在她身边的躺椅躺下。
“东东,你来看我啦。”
“恩,我来了。”
“晓晓,……最近还做梦吗?”
“这个啊……”她思索着,久久不回话。
“东东爷爷好。”
少女转头向老人问好。
“诶,小鱼儿真乖。”
老人揉揉少女头,怜爱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前的小姑娘和年轻的晓晓长得一摸一样,一样笑颜如花。
“奶奶,我想听故事。”
“你想听什么。”
“想听你和东东爷爷他们的故事。”
“东东,小鱼儿想听我们以前的故事。”她朝着东东眨眼。
“小鱼儿想听啊。”
“恩。”
“可是爷爷不想说。”
“哼,我不理你了~奶奶~奶奶~奶奶说嘛~”
她蹭蹭老人身上的小猫,对着老人撒娇。她嘟囔着,高高撅起的小巧的小嘴。
“好好好……奶奶讲……奶奶讲。”
通过回忆,她眼前浮现一幕幕过往场景,她想起,是了,那个很久没有进去过的系统,她有半生时间都是它陪伴的。
她叫:何瑾言,住在N市有名的一家孤儿院里,也是N市一名普通学生,子瑜说她是一个早产儿,没有足月就出生了,出生的时候只有手掌大小,所以乳名就叫“晓晓”。
她的人生不出意外的话会如同大多数人一样,经历高考然后考上大学毕业工作,一直平凡的活下去。
十二岁的时候,她的人生出了意外,从此脑海里多了一个神秘的系统。
因为脑子里的“系统”,她吃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那年她随着组织出去春游,在瀑布边玩耍。
少年心性,贪玩他们决定去探险。几个人商量着如果在子瑜不知道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脱离队伍。
计划是成功的,脱离了队伍的她们走进了一个神秘山洞里。
追逐打闹期间她被人推了一下,不偏不倚的掉进了水里,她其实是会水的,但掉进水里的时候她撞了一下,脑袋直接懵了,一下子没到反应过来晕了过去。
东东急着跑去找子瑜,幸好阿尧够聪明,懂得利用身边的工具救晓晓,不然等子瑜过来她早就成水鬼了。
落水虽然被救了回来,但她也因为在水里撞到了石头,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三个月才好,还落下了个后遗症。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昏睡个那么几天,就像那啥睡美人一样,据说川河说是因为在水里砸到了脑袋,脑子里进了水,有点脑损伤所致。
听他们说阿尧把她救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差点就那么去了,要不是还有几丝幸运,虽然睡了那么几个月吧,但好歹活下来了不是。
给她看脑袋的王川河对晓晓的大脑可是有着浓厚兴趣的。
她一直秉承着好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心态。此后每个月子瑜都会自发的带她去医院住上几天。
美曰其名给晓晓看脑袋,哼她以为晓晓不知道,她们两的小心思吗?晓晓那么聪明一看就懂了,子瑜就是打着晓晓的名义私会老相好。
王川河,有家医院的院长,一个爱好科研的男人,专攻脑科。
他是晓晓见过最好看的搞科研的教授,不苟言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和她的子瑜完全相反。
何子瑜,星星孤儿院分院院长,晓晓户籍上的妈咪,她是那么和她说的:“我只是你户籍上的妈,不是你亲妈但是我还是能管你的,毕竟我是你妈。”
一个超级热情超级凶的女人,也是王川河的老相好。
每次可爱的子瑜拉着她来王川河医院是,嘴角都笑到耳边的,她都怀疑子瑜要是有尾巴,肯定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对于他们的到来王川河也是很开心的,
虽然他总是装着一副深沉的样子,声音冷冷的。
但是川河看着子瑜的眼神和看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子瑜带着爱,她的虽然是亮亮,但是带着一丝瘆人。
后来晓晓在电视上看法医看大体老师的神情时,了然于胸,猛的一哆嗦。
每次他都会把晓晓带到观察室里,给她带上各种各样的仪器就和子瑜出去了。
一开始晓晓觉得他们是想给她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让她度过这几天,后来晓晓才知道他们其实可以从外面看到她,并且里记录着的。
为此她生气了好长一段时间,有一次她趁着快要发作的时候躲进了偶然发现的后山树洞里。
这个树洞,是晓晓和东东发现的,晓晓就把它当作了我们俩的秘密基地,除了他们俩没人知道这里。
子瑜居然找来了,东东这个杀千刀的叛徒。
子瑜生气的揪着晓晓的耳朵,一边数落着晓晓一边把晓晓抱起来,抱着晓晓回了院子里。
哼,不管怎么劝说晓晓,她都不愿意去王川河那!她拉晓晓,晓晓就拼命的哭,死活不肯走,她没办法,最后妥协了没把晓晓带去,晓晓那个开心啊,抱着她那发黄了的娃娃在床上滚来滚去。
人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十五的时候梦魇如约而至,没有仪器监测,没有人及时解决问题,晓晓的症状出现了不可控的情况。
半夜晓晓先是发起了高烧,狂吐呕吐不止,紧接着开始抽搐,送到王川河那时晓晓已经开始吐血了。
后来听小护士说那晚王川河把子瑜骂的狗血淋头。
晓晓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的不是子瑜,变成了川河,他冷冷的问她:
“为什么不想来?”
“我不想被人一直盯着。”晓晓低头。
“那你想活着吗?”他盯着晓晓。
晓晓猛地一抬头,语气里充满着疑惑。接着他又说:“就算不想活了,你也得报了子瑜的恩再走,她养了你十几年,也牺牲了十几年。”他冷冷的骂晓晓。
晓晓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怔怔的,其实晓晓也不是不愿意,就是觉得变扭。
眼看着形势不对,赶紧讨好他: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你让别生气,我给子瑜道歉还不行吗?我让子瑜给你撒娇,你别生气了。”
这话把他气乐了,他走了出去把子瑜叫了进来,子瑜进门时一直瞪着晓晓,大大的眼睛肿跟个核桃似的。
“子瑜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快和王川河撒撒娇让他原谅我。”她不理晓晓,晓晓对着她撒娇。
“好子瑜,我错了,我再也不任性了,我发誓!”做出发誓的手势,闭眼不敢看她,只敢偷偷漏出一条缝。
子瑜瞪了晓晓一眼。
真真是怀念子瑜可怜兮兮的看着川河的眼神啊,太搞笑了。
哎~要不怎么说撒娇女人最好命呢?当初她要没这个眼神,晓晓现在也不会躺在这里不是。
她觉得也是为子瑜幸福奉献过一份力量的!
况且王川河那么帅做她的便宜老爹她也是很愿意的,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他们说什么她都做什么就是了。
除了醒来后的虚弱,发病时晓晓的症状晓晓自己并不知晓,目前来说这个后遗症其实对她来说没啥影响。
就是有点儿废时间和有些无聊,因为这些年雷打不动都是一样的画面,偶尔会随着时间加长改变一下下,但大体都是差不离的,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世界,同一家医院。
起初那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我在里面肩不能扛手不能动的,啥也没有只能发呆。
不过随着日子久了偶尔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再往后能听清声音了。
日子终于没那么无聊,被困在梦里回不去的时候,我就坐在地上,每天听里面的人聊天。
“有把瓜子给我磕磕也好啊。”晓晓蹲在地上画圈圈。
白茫茫的画面持续了一年,面前出现了一扇门,花了两秒做心理建设,她打开了这扇门。
画面一恍,眼前开始模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看清眼前的事物。
“这是一间小房间。”
环顾四周,找了个绝佳的位置,蹲在一个的椅子上,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房间不大,大概30平米左右,两张病床摆在中间,白色的窗帘在窗前摇曳,标准的医院病房。
她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再走出房门探索人生,走到病房门前,伸手拉住门把穿了过去。
还是原来的画面,白茫茫的一片。
“搞什么?”愤怒的穿回去。
她回到了病房里,蹲回那个椅子上,赌气的撑着头发呆。
这样的画面持续了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再次进入到这里时病床上多了两个人。
“呀,有人!”她惊奇的凑过去看。
左边的病床上躺着的是个女生,长得很清秀,苍白的脸上点缀着调皮的小雀斑,她的脸上戴着呼吸罩,头发卷卷的头发落在肩上身很是俏皮,和这张恬静的面容不同的是她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看起来十分违和,晓晓仔细数了数,比自己身上插的还多。
今天似乎是阴天,房间里没有温暖的阳光,很冷,除了机器滴滴作响外没有任何声响。
右边病床躺着的是一个短头发的女生,直挺的鼻梁,如剑一样的眉毛,白白净净看起十分英气,和旁边的女生一样,她也戴着呼吸机,身上插着很多管子。
“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变成了现在这样?”这是困扰晓晓的世纪难题。
这梦魇好比游戏,能打怪升级,在晓晓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终于走出了房门,探索新人生。
晓晓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医院之中,她最喜欢的有两个地方:一是手术室,二是精神科。
这两个地方是最能体现人生百态的:手术室门前每天都会有着不同的人坐着,他们脸上神情各异,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精神科是两个极端,最安静的在里面,最吵的也在里面。
这段日子里每月的昏睡时间比她的大姨妈还准,苏醒时间不定,有时候是一天有时候是两天,总不会过三天的,这样的日子持续一直大概两年。
每每临近十五晓晓都得离开她最爱的东东和阿尧去王川河那,就这样王川河的医院就成了她的第二个家。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她会持续一辈子,2010年,这个折磨她将近三年的病症,第一次停止了。
突然的停止让她有些不习惯,心底还是开心的,子瑜高兴坏了,拉着晓晓连连和她的老相好道好。
为了晓晓的生命安全,每个月她依旧会来川河这里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