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回到房间,内心却一阵焦躁。
她坐在桌子前,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起头一饮而尽,却依然觉得怎么也压不下心上那团火。
她咬了下杯沿,心想:被杨敏这么一煽风点火,如果再找不到凶手,她就真的比窦娥还要冤了。
现下该怎么办呢?
她放下茶杯,最终扑在桌上,头埋在交叠的胳膊里。
突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朝门边走去。
一拉开门,便见一身素衣的萧雨婷立在门口。
她微怔了一下,问道:“婷姨,你怎么来了?”
“我想跟你聊聊。”萧雨婷垂眸看她,目中有暖意。
“快进来吧。”清清正好一肚子委屈无处可诉。
她拉着萧雨婷坐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往对方杯子里倒茶。
“清清,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清清倒茶的手抖了一抖,茶水溢出了桌面,在桌子上留下闪闪发光的一滩水渍。
她诧异的望着萧雨婷,乌睫轻颤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未曾听老爷子提起过。”
父亲是在她十岁的时候去世的,她只记得那天很冷,整个永乐山庄回荡着一片哀悼声,每次一想起来,心里都会有一处角落隐隐作痛。所以,其实她不愿再去回忆那段阴暗的时光。
猛然被人提起,胸口又猝不及防的隐隐作疼。
萧雨婷犹豫片刻,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你父亲中的,也是双煞。”
清清大吃一惊,杏目圆瞪。
看着支离破碎的水杯上泛着亮光的星星点点,内心却是一片狂风浪涌。
她哆嗦道:“双煞?”
她未曾想过,父亲会是中毒身亡,一直以为是遭遇什么事故不幸去世的。
屋中一片死寂,只听得见外头风吹树叶的声音。
良久,清清惊愕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雨婷低垂下头,眉眼猝动,声音轻柔,说起往事就像清风拂柳。
六年前,萧雨婷与她的师兄严金玉本是一对璧人。
二人常年居住在灵韵山上,严金玉的医术高明,江湖上个个都称他为医神。
当时在位的武林盟主是青城派的掌门沈迦南。
某一日,魔教死而复苏,出了一位旷世奇才,十七岁便打败了中原的所有一等一高手。
沈迦南在与他大战三日后受了重伤,危在旦夕。
袁文宣与沈迦南是拜把兄弟,得知他受伤,心急如火,立马赶到灵韵山请严金玉下山诊治。
可刚离开灵韵山没多久,二人的尸体便在扬州城的郊外被发现。
萧雨婷经受丧夫之痛,备受打击,即刻前去查明真相。
检查后发现,二人中的皆是双煞的毒。
双煞是毒王独制出来的,只有南疆才有,而严金玉身上的《神农诀》不翼而飞,江湖人士便都认为,是魔教的毒王偷袭了自己的师兄,夺走了神农诀。
清清听完,默不出声,心中一阵儿一阵儿地发疼,像是被人狠狠地剜下了一块肉,痛得她浑身抽搐。
那个总是宠溺的叫她“小丫头”的人,所有的音容笑貌,皆在眼前浮现。
她眼眸泛起了一层水雾,喃喃了一句:“爹……”
心头连绵细波化作激涌的波澜,从喉中迫出模糊而哽咽的声音:“那个毒王,真的是凶手吗?”
萧雨婷脸上神色不明,静默了良久,轻轻叹了一声,呐呐道:“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不相信是他做的。”
清清被泪水清洗过的眼眸泛着光,定定地看着她,一脸不解道:“为什么?”
“直觉。”萧雨婷嘴角有苦涩笑意,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
“您与他相识?”
萧雨婷望了一眼窗外,似在回忆往事,突然喃声道:“我与他,还有我夫君,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是我的小师弟。”
她依旧惨淡地笑着,说道:“他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当年师傅本来就想将《神农诀》传给他,是他自己不要的,又怎么可能为了抢夺《神农诀》杀人呢?可惜没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话。”
“你与他对质过吗?”
她涩然道:“没有,自从他去了南疆,就未曾见过了。”
“可是人是会变的。”清清喃喃道,“也许他后悔了,又回来抢夺《神农诀》。”
“不,”萧雨婷张了张嘴,生涩地从喉间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墨凌,他不会变的。”
蓦地抬头,眼眸漆黑,潭水一般泛着水光。
自清清认识萧雨婷以来,她说话一直是温柔平静的,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然而这一段话,却有着深深的决绝。
清清好奇萧雨婷为何如此笃定?
看她回忆的神情,似乎与毒王交情颇深,如果不是毒王所为,她的杀父仇人又是谁呢?
大夫人也是因为中双煞的毒死的,难道是同一个人所为?
此毒既出自南疆,定跟魔教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