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做生意的，谁不求个财源广进？这“天和堂”药店门口却贴着这么一副对联，李青石很好奇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走进药店，店里有几个客人在抓药，只有几个伙计照应，秦仲南冲其中一个叫道：“老屈呢？”
那伙计是个少年人，正忙着包药，听见叫声抬起头来，看清是他，笑道：“呦！秦二爷来啦？听说你又出远门了，这回碰上什么新鲜事没？跟大伙念叨念叨？”看模样不知道白玉山庄出了事。
秦仲南道：“今天有急事，改天再说，老屈在不在？”
少年伙计朝通往后边的那道门努了努嘴：“里头歇着呢。”
秦仲南是这里的熟客，没那么多讲究，直接撩起门帘去了后面。
李青石跟着穿过那道门，通着的是个小院，院里有三间瓦房。前面药店大堂十分气派，这老板的住处却朴拙的很。
秦仲南冲着屋里叫道：“老屈！没在屋里干什么坏事吧？我可进来了！”
屋里一个沙哑声音道：“我干你奶奶！出门回来不先回家，来我这做什么？”
秦仲南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
那声音道：“你们白玉山庄出了事，虽说不是满大街都知道，又怎么能瞒过老夫？你要是回了家，恐怕就出不来了。”
说着话从屋里出来个干瘦老头，相貌猥琐阴鸷，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李青石愣了愣神，那句话说得果然不错，人不可貌相，要是在其他地方碰上，他肯定不会以为这种面相的人会有颗菩萨心肠。
秦仲南走到老头跟前，压低声音道：“老屈，你倒腾药材消息也算灵通，可知那青鱼堂什么来头？背后是不是有人扶持？”
老头一对三角眼朝他一瞥，说道：“老夫毕竟不是江湖人，就算消息再灵通，这些江湖上的事也没你们白玉山庄了解的多，你们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随即想起什么，奇道：“你已经回过家了？”
秦仲南把李青石列出的药单塞到他手里道：“先帮我准备这些药材，一会咱们屋里说。”
老头接过药单看了一遍，轻轻皱起眉头，朝前面大堂走去。
秦仲南招呼李青石进屋，熟门熟路找出几个白碗，把带来的下酒菜摆好，倒好三碗酒，说道：“老屈这人看着冷淡，其实心善，别看上了岁数，可要是真把你当了朋友，那也是肯换命的。”
过了一阵，老屈进屋坐下，端起酒碗闻了闻，说道：“你小子倒有些良心。”浅浅喝了口酒，放下酒碗问道：“听说你们山庄只能进不能出，里面的人只要踏出大门，就会莫名其妙丧命，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你要是已经回过家，怎么出来的？”
秦仲南一口喝干碗中酒，冷笑道：“不过是些下作伎俩，让我这位兄弟识破了。”
李青石跟着秦仲南刚进门时，老屈曾看过他一眼，以为是白玉山庄的弟子或者下人，听秦仲南这么一说有些意外，开始重新打量李青石，带着些审视意味，说道：“这位小兄弟是何方高人？”
秦仲南知道李青石不希望太多人注意到他，搪塞道：“这趟出门结识的好朋友，姓李。”
老屈看出秦仲南的敷衍，没再多问，说道：“白玉山庄死人的怪异情形我听说了一些，现在还很好奇，莫非武道修为高到一定境界，真能杀人于无形？”
秦仲南呸了一声道：“狗屁武道高手！操他娘的，装神弄鬼，他们在白玉山庄的水源里下了毒！”
老屈愣了愣：“下毒？”毕竟是做药材生意，听说跟毒有关，来了兴趣。
秦仲南把血液里的古怪和那种诡异死法说了说。
老屈听完皱眉不语，捻着下巴上几根稀疏黄须出神，秦仲南又喝了碗酒，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办，等药材备好，你使人直接送到山庄就行。”想了想又道：“算了，还是我回来取，青鱼堂的畜生们行事下作，别连累了你这药铺。”
老屈伸手拉住他道：“不忙，听你说完，我也知道他们使了什么毒，不过你要的那些药材不是最好的方子呀。”
秦仲南又坐回去道：“你知道这毒？赶紧说说，我们还一直没弄明白，他们怎么能控制这毒发作。”
踏出山庄大门就会毒发身亡，显然是能控制这毒药随时发作，不管是李青石还是白玉山庄其他人，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做到的。
老屈奇道：“你们不知道中了什么毒？”见秦仲南点头，漫不经心朝李青石看了一眼，说道：“其实说起来，这不是毒，而是蛊。”
秦仲南吃了一惊：“蛊？”他混迹江湖时倒是听说过这种东西，只知道很神秘，具体怎么回事就不清楚了。
李青石更不知道，这是第一次听说。
老屈把他们各自反应看在眼里，说道：“蛊跟毒最大的不同，一个是活物，一个是死物。”
顿了顿道：“南疆一带有个神秘种族，好像是叫瑶族，他们擅长养一种蛊，叫气蛊，这种蛊一般下在水里，喝了这种下过蛊的水，蛊虫就会进入人的血液，养蛊人通过一种神秘手段，可以让蛊虫生气，神奇的是，这种蛊虫一生气，身体就会膨胀数千数万倍，从而把人的血管堵死，血液不通，血管自然就会憋得爆裂。”
冲秦仲南道：“你们山庄死了的那几个人，是不是跟中了这种气蛊的情形十分吻合？想来就是这种东西。”
李青石第一次听说这种奇事，将信将疑，觉得老屈所说的这种气蛊跟他小时候玩的气蛤蟆很像。
气蛤蟆喜欢躲在潮湿的石头底下，跟寻常蛤蟆不太像，个头很小，黄褐色，把它翻转过来，拿根小棍敲它肚子它就会生气，肚皮越胀越大，浑圆浑圆的，十分好玩。
李青石想起什么，问道：“老先生说蛊是活物，为什么看不见水里有东西？”
老屈面无表情道：“世间生灵何止千万？像你我这等肉眼凡胎，许多都是看不见的，佛家有言，佛观一钵水，十万八千虫，等你有佛祖那般大神通，自然就能看见。”
这话说得不大客气，李青石却不在意，笑了笑，不再说话。
他已经信了老屈的说法，因为他忽然想到，解毒丹药解不了这毒，反倒是驱毒丹药管用，如果真是这种活物，那就能想通了。
秦仲南道：“老屈，听你意思，知道怎么对付这蛊？”
老屈端起酒碗本来正要喝酒，闻言又放回桌上，起身出屋，到前面药堂去了。
秦仲南趁机对李青石道：“老屈说话就那副德性，你别往心里去，他这肯定是直接给我准备药材去了，可见人是不错的。”
李青石笑道：“我有那么小气么？”
秦仲南愣了愣，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谁叫你长了这么一张娘们脸，让老子总觉得你也是娘们脾气。”
李青石骂道：“滚你姥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