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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那些人将玉儿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仍要去抓苏温梨,玉儿倒在地上一直咳嗽,她捂着胸口,张开溢满血的嘴说:“我早就报警了!咳咳,你们还不跑,是等着被抓吗?”那些人面面相觑,想抓了苏温梨再跑的时候,警车的声音乍现,所有人四下逃散,抓着苏温梨的八个人看了看,忽然慌了神,猛地松开手就跑了。苏温梨跌倒在地哭着喘着气,爬着去看玉儿,玉儿身上好多血,嘴角,不知何时早已昏了过去,苏温梨哭着抱着她,大声喊救命。

路人听到赶来救了她们……

医药费是一个温婉的女人付的,她说是玉儿的母亲。

此后,苏温梨常去看望玉儿,而苏父苏母甚至是秦秋都丝毫不知。

玉儿长得很好看,大大的桃花眼,双眼皮,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左眼下方还有一滴泪痣,小巧的鼻子和浅色的薄唇,总让苏温梨看呆。

玉儿说想去游乐园坐摩天轮,想看看这繁华,苏温梨欣喜应下后,却食了言。

那一天,苏父苏母被威胁,说不交出秦秋,就让他们丢了饭碗,活不下去。

苏父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交出多年挚友的女儿,只能让自己的女儿——苏温梨代替她去。

若是让苏温梨自己选择,她也会说代替秦秋去的,可在毫无预料,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父母送上火炕,这让她难以接受,一向活泼的她,突然酸了鼻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妈妈,其实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吧?”

苏母红了眼,只听到苏温梨低声说:“怎么会有父母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呢?”她垂了眸,睫毛的阴影浓重。

苏母哭了,苏温梨转身就走了。

她没看见苏母哭着锤打苏父,也没听见苏母求苏父。

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的世界都塌了,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温度,没有喜怒哀乐的走向火坑。

她想不起当时都经历了些什么,她只记得发了一场高烧,把那些难过与绝望,全都焚烬了,什么都忘了。

后来她高烧着也冒着雨跑向游乐园,狼狈地摔倒在泥坑里也没有停留,而游乐园漆黑着,静悄悄的,卸下平日里的繁华,一个人也没有,更没有谁在等着她。

她怔怔的哭了出来,连同着之前的绝望,发烧的无力难受,将她逼得只想昏过去。

后来她也去医院找过小玉,小玉却已经出院了。

那时,她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小玉住哪里,到底叫什么,什么时候会回去。

她知道,她和小玉错过了,两个人,永远失去了交集。

没过几天,苏家搬了家,因为苏父苏母升职了,不用拼命赚钱也能有很多钱了。

秦秋也被接走了,据说秦父秦母釜底抽薪还完了债,又一帆风顺,风生水起了。

搬家那天,苏温梨坐在苏父新买的车子里,不言不语,小手轻触着冰冷的窗,想起玉儿护着她时的模样,红了眼眶,车子开始发动,带着苏温梨离开了这个生活多年的家,将最活泼,最美好的她一同埋藏在了时间的长河里,没有回音。

冷风又吹,将沉浸在回忆里的苏温梨拉回现实。

明明已是艳阳高照,可冰冷仍然侵蚀着她的内心。

那一天,她失去了一切,连同玉儿一起失去。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就像失约那天一样,她站在雨中,任雨水渗透进她的身体,冰凉,冰冷,她睁着眼睛,看着游客和行人落荒而逃,她伫立不动,从容自若。

“小玉啊,谢谢,对不起。”

谢谢你的相救,对不起给你的期许。

-----

她回到家,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时才发现秦秋给她发了好多消息,打了好多电话。

“到家了吗?”

“怎么不回我?”

“你人呢?”

“你没事吧?”

“????”

“苏温梨?”

“苏温梨!你人呢!”

苏温梨回了下就把手机放一边了。

头好痛。

好难受。

苏温梨仿佛坠落在了深海中,浮浮沉沉,缥缈不定。

----

不知过了多久,苏温梨的眼前出现了小玉,她对苏温梨笑着,眉眼温柔。

她忽然一把拉过苏温梨,背对着苏温梨,张开双手朝黑暗喊:“不准你们欺负她!”

然后她愣住了,双手都放了下来。

缓缓转过身,身上都是湿的,她抬头看苏温梨,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苏温梨:“你骗我。”

“你失约了!你食言了!你是个大骗子!”她朝苏温梨吼道。

苏温梨想解释,却拉不住她转身的衣角,她走了,任苏温梨如何哭喊,也没有回过头看她。

苏温梨跌坐在黑暗之中,哭得喘不过气来。

别走。

“别走,别走……”

“什么?什么别走?谁别走?苏温梨!你醒醒啊!”

谁,谁在叫我?

谁……

是谁……

苏温梨沉沉的睡去,再也听不见什么。

-----

洁白的病房里,长发泼墨的女孩躺在病床上,秦秋坐在椅子上,撑着手臂,头一搭一搭地往下倒。

苏温梨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

“唔……”

苏温梨转眸看见了秦秋,秦秋猛地就醒了:“温梨,你终于醒了!”

苏温梨坐起身子来。

秦秋生气的说:“你说说你,你昨天干什么去了啊?上午还好好的呢,怎么一转眼就高烧到四十多度了?你是下海捞鱼去了吗?还捞了一晚上?”

“你说说你,是不是我一会不看着你,你就要把自己搞出点事啊!”

“你听没听见啊!”

苏温梨一直笑着:“知道了,秦老妈子。”

“你还说我!”秦秋气得不行,转身却拿了之前亲手做的粥,盛了一小碗,喂着苏温梨吃。

苏温梨不说话,乖乖的张开嘴吃。

“唔,咳咳咳……”苏温梨刚合上嘴,就感到一股炙热,逼得她吞不下去。

秦秋皱了眉,低声说:“不应该啊,怎么还是烫的?这……这保温效果也太好了吧……”

她面上又数落苏温梨不注意,却在每次喂苏温梨的时候,都会细细吹好久。

十二月将近,冷风呼呼的吹,落叶哗哗的掉,苏温梨抬头窗子里看到的,尽是萧索。

她看向秦秋,看着秦秋小心翼翼的吹着粥,那模样,哪像一个高傲的大小姐啊?

温热的粥入喉,暖的不止是胃,还有她早已冰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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