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北望话一出口,柴星夜猛地把头转过去,一张清澈的小脸却唰的一下通红,就像是煮透的虾子。狄北望这才意识到问题,他在沐浴,里衣全湿,而且……领口微开。
柴星夜红着脸往水里一抓,凝出了一个冰球就朝着狄北望扔了过去,还喊了一声:“狄北望你个变态!”
北望从侧面卸下冰球的力,球掉到铺着厚厚的银鼠皮的地毯的地上。瞬间,他觉得手掌生疼,翻过来一看发现已经被冻伤。他一边把修长手放在温泉里,一边对正瞪着他的星夜说:“谁变态啊!你自己跑到我家里撞见我沐浴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是变态。”
柴星夜振振有词:“我是被人射下来,掉到你家里的。”
狄北望冷笑一声,说道:“那也是自己你看到我沐浴了,这不能怪我。说好了,我可不是自己要在你面前沐浴的。”
柴星夜张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反驳他,却听卫一在门外敲敲门,恭敬道:“殿下,属下方才射了一只白鸟,好像是砸漏了屋顶掉进去了,属下马上去清理一下。”
柴星夜死死地盯着门口,大有要把卫一生吞活剥之势。狄北望见情形不对,想想为了减小损失只能说:“去领二十板子。”
卫一自己也觉得做错了事,但是屋顶漏了至少得修理一下,便说:“殿下,属下马上带人将屋顶修理一下,请殿下稍等。”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狄北望无语,就在要拒绝的时候,柴星夜飞速跳出水池,跑到衣柜里躲了起来。北望知道星夜这是让血刃卫修理屋顶,毕竟……屋顶是她砸坏的。赶来修屋顶的血组孩子们匆匆地来了,又匆匆地去了。因为某些人天天玩刺杀,屋顶破了是常有的事,只是被鸟砸漏的还是头一次见。
卫一很奇怪为什么没有那只白鸟的尸体,狄北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卫一这么多年在狄北望身边也不是白呆的,立即就知道了,估计是柴大小姐来了。
明火院里重新恢复了宁静,柴星夜一脚踢开枸木柜门,见狄北望还在温泉池里闭目养神。柴星夜严重怀疑这家伙是在勾引她:“我说,狄北望,你不能把衣服穿好啊。”
狄北望睁开凤眸,哪怕是面无表情,这双邪魅的眼睛也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邪气,也难怪星夜会这么觉得。狄北望想想在一个女孩子面前穿成这样确实不妥,走出温泉就要解衣带。
“狄北望,你家里没有屏风吗,你就这样在我面前换衣服。”柴星夜一声惊呼。
“没。”狄北望的耳根子红了一红,难掩干涩地说:“我家里就我一个能随意出入明火院的人,要屏风好像也没什么用。哦,对了,你先转过去一下。”
柴星夜依着北望的话背过身,一字一句地说:“以前没有,那你就尽快竖一块。我以后还会来的。”
狄北望的手一抖,玉佩差点掉到地上,他惊诧地道:“你以后还会来?”
“对啊,”星夜理所当然地说“你这里的糕点很好吃啊,以后我一定要来经常蹭吃的。忘了告诉你,我一个月的例银就五两,很穷的。”
狄北望差点栽倒,敢情你以后要经常来砸我家的屋顶就是为了吃糕点。他转过头,正好看见柴星夜一手拿着杏仁糖,一手端着茶壶,吃地正香,他提醒道:“柴大小姐,这是云亭城里的春江阁的糕点,你可以自己去买的。这不是多贵,就算是以你的例银也买的起。”
柴星夜把嘴里的茶水咽下,说道:“我不要,自己花钱买的哪有吃别人的香。”
“你是来抢劫的么。”狄北望忽然觉得柴星夜和自己母后很像。
没想到星夜听了狄北望的话忽然就青筋跳起,火了:“你说谁是抢劫的?!”话音未落,腰间的莺啼剑就已经出鞘了。
狄北望一惊,摸出了正放在剑架上的断魂剑。剑刚抽出,星夜已经拿着剑到了眼前。星夜反握手中的剑,直刺北望的肋下。不是要害,看来她没有对自己起杀心,北望心道。
狄北望擦着柴星夜的剑锋,堪堪地把莺啼剑按住,星夜手腕一翻,一用力,把按住自己剑的断魂剑挑开,一个斜刺,擦着狄北望的耳畔过去。北望冰冷一笑,乘着星夜防守空虚,提剑一挥斩向星夜的颈部,星夜立即拔剑回防,却不想这就是一个虚招。断魂剑剑锋一转,直直地朝着她的腰腹刺去,柴星夜赶紧侧身躲过,狄北望的下一剑又已然将至。柴星夜横剑于胸前,狄北望却拨着她的剑,四两拨千斤地一个刁钻的角度把她的剑钉入地中。柴星夜立刻弃剑朝着北望的肩膀抓去,但被北望拉着手腕一拉,轻轻松松地被拉进了他的怀里。
星夜背对着他,他当即轻轻勒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狄北望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钻进她的鼻腔,并不让人反感。柴星夜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挣扎开。
这正是一个攻击盲区,柴星夜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燕王殿下好身手,世人皆道你一无是处,看来你是装出来的。既然连天下人都骗过了,拿姑奶奶我被骗好像也情有可原。”
狄北望听着柴星夜突然转变的自称有些想笑,但没有真的笑出来,道:“我没想到柴大小姐不仅天生神力,而且武功也如此之高。从没有人能在本王手底下手走七招,今日便是见了。”
柴星夜听到狄北望提起了她的神力,更是火大,在狄北望的头顶上凝出了一个巨大的冰球,还是带刺的那种。北望赶紧松开她跳开。
柴星夜哼唧了一声,把球收起来。用满是威胁的语言说:“不许把姑奶奶我可以控制冰火之力的事说出去。不然的话,哼哼,我就把你剁碎了扔到北方草原上去喂狼。”
狄北望哑然失笑,但知道她一定是做的出来的。他说道:“不会的因为我和你说过的,我是你的朋友啊。”
柴星夜默默地顺顺眉毛,狄北望确实是她的朋友,而且这么多年,要是他想说早就说出去的。她看着他貌似挺靠谱便信了。忽然,她感觉鞋子里有个东西有点硌脚。
柴星夜坐下,把鞋子脱掉,狄北望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好,只想知道她有没有看女则。
柴星夜白皙的左脚踝上缠着一根米白色的帛带,她把帛带拆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黄豆大小的碎琉璃瓦。狄北望看着那朵殷红的彼岸花,心想她说的是真的,她的脚踝上确实有一朵彼岸花胎记。
彼岸花相传是冥界四花之一,是生长于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传说中,此花花香有魔力,生长与夏日,大片大片,鲜红如血,能唤起亡灵生前的记忆。那是一种绽放在墓园,令死者深深陶醉的花。相传彼岸花开于黄泉路,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因其红艳却惨烈,一整片似血一般盛放,因而被称为“火葬之路”,死人便以此花为指引通往幽冥地狱。彼岸花的美是死亡,灾难,分离,妖艳的不祥的美。出奇的是,柴星夜脚上的花让人看起来,居然只有让人深深陶醉的红而已,没有一点邪恶的感觉。彼岸花是触目惊心的红,如火,如血。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在此生无法触及的彼岸,卸下所有记忆。黄泉为花,永远相知相识却不能相恋,一千年花开,一千年花落。它象征着生死两隔。这是狄北望在《摩诃曼珠沙华》中看到的记载。
——————————————
刹那君我也不知道那个什么什么书有木有记载,好像有,但我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