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北望默默地道：“你说夜儿是那个什么圣人，我就信啊。”
拓跋残叶小脾气上来了，拧拧地一哼，道：“我想你听庆城郡主复述经历，被血色的笛子弄得狼狈不堪这段肯定不会少。血骨笛是二位圣人的定情信物，血骨笛总不至于连主人都认不清。现今血骨笛重新与圣人融合，那就说明圣人再次拥有了神血。圣人被誉为史上最强的大祭司，因此，我族也不知圣人现在强到了何种程度。以后若有劫难，还望大人帮个忙。”
“唔，庆城郡主。你怎么……”狄北望道。
拓跋残叶连忙道：“唉唉唉，这一点你放心，一个人死后，由冥河入冥界，跨过三途河，行过黄泉路，再渡了忘川，在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饮下去跳下轮回之渊，魂还是那个魂，人却不是那个人了。你尽管放下心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得了，再说了，你也不知道在轮回里兜兜转转了多少世，这一生活好就可以了。”
狄北望安静有顷，忽然道：“汐族丢的那个东西，其实就是你们北方的那个大祭司吧。”
拓跋残叶一身热血涌入大脑，耳鸣半晌，干笑道：“……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狄北望往后靠了靠，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道：“既然你都说夜儿是那个劳什子的圣人，那就是说，身有你北方神血的，除了她，只有你族祭司了。但你天天就是在外面晃，开始还叫夜儿大祭司，你说你族丢的不是大祭司，我都不信。哦，还有，我刚刚其实是诈你的。”
拓跋残叶：“…………”
拓跋残叶又道：“大人别再说大祭司这三个字了。尉迟祭司已是我族最后一位祭司，之后再无北方，再无祭司，只有北方草原上的汐族和汐族寂灭。”
“为什么？”
拓跋残叶惨兮兮地道：“因为我族虽仍然存在身有神血主人，却没有被神认可。我族是最后一群信仰神，信仰神巫的人，神却从未原谅过我们。祭司这称呼，只不过是我们的一厢情愿而已。”
狄北望听了，心中无感。
没有体会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绝望，他或许不会明白。
拓跋残叶摇头笑了笑，道：“无事，卑司便告退了。”说着便行礼欲走。
“慢着。”狄北望道“你北方……你族，寂灭，所负神血为何？图纹所生何处？”
拓跋残叶一愣，随即笑笑道：“我族大寂灭，名为尉迟流畅，身负冰火之力，脚踝生一朵彼岸花。今年，大概比大人小一岁，她出生时我没来得及抱她，但一定是一个小美人。”
狄北望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拓跋残叶眯了眯眼眸，道：“若是大人发现有类似的女孩，还望告知一声。”
狄北望草草地应了一声，脸上仍是一副沉思状。
拓跋残叶歪头看了看他，看不出情绪，只得作罢，便手贴心口，弯腰躬身离开了。
待拓跋残叶的脚步渐行渐远，狄北望的身子慢慢地弯了下去，他的手肘撑在桌子上。
北方的大祭司，汐族的大寂灭，盛开在九天息壤中的彼岸花。
旁人不明白，他还不明白么。
脚踝上一朵彼岸花，年幼他一岁，女子，冰火之力，是谁呢？除了柴星夜，还有别人吗？
汐族的大寂灭和北方圣人之间有什么关联，那些神不神，鬼不鬼的他从未想那么多过。
至于拓跋残叶扯的那些长篇大论是人话是鬼话他也没记，也没信。
也许是自己本就没有想过要记吧？
要不要告诉拓跋残叶关于柴星夜的一身神血？
说了，得到的是汐族的支持，不说，柴星夜还会留在他身边。
狄北望慢慢地攥紧了手。
私心还是强烈的很。
…
…
转眼到了忌日。
柴星夜的祖父，老夫人的父君，柴元景的爹，柴辉的忌日。
柴氏一族祖籍密城，要去祭拜，统共需要坐一日半的马车。老夫人身体不好，实在是不能来；小妾庶子的柴元景懒得带，估计他们自己也不想吹风。于是，此次低调，只有柴丞相和柴家兄妹并三四个侍从。
霜降给柴星夜倒了一杯茶水，小心地看了看自家小姐，只觉得小姐的魂可能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柴星夜的魂没飞到九霄云外，但也差不多飞到了八霄云外。
她的手在袖子里摩挲着一支乳白色的骨笛，上面被刻了四个字。
——长毋相忘。
是狄北望的字迹
自从记忆回归，柴星夜就觉得狄北望可能是脑子也跟着一块抽了。
半夜三更翻窗也就算了，突然冒出来还跟鬼似的，这还能理解，问题是那货最近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头，不对头在哪她也说不清，但就是不对头！
好吧。
这些都不是她现在要思考的事情。
娘亲的忌日在明日，柴辉的忌日在半月后，不过柴氏一族齐聚不易，这柴辉的忌日便被生生提前了半月，左右是对逝者的一个寄托而已，柴辉有不能诈尸从棺材板里跳出来骂街，活人便能简则简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拓跋残叶神神叨叨了一番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那时从燕王府离开前，狄北望那一脸恨不得把拓跋残叶千刀万剐，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拓跋残叶，我看他是想死。”
看来那个拓跋残叶就算没有死，那脆弱的小心灵恐怕还是受了巨大的伤害。
霜降：“小姐，到了。”
柴星夜收回支着下巴的手，自己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旁柴元景和柴诚洵也下了马车，有侍从在卖力地往下搬行李。
柴星夜转过头，只见一栋气势恢宏的大门，大门口两尊石狮子张牙舞爪，大门以朱漆饰之，围墙耸立，前有小厮默默无声地打扫门前梧桐树的落叶，刻写着“柴宅”二字的匾额，显得无情又冷漠。
啧。
柴诚洵走过来，牵起一副勉强笑脸，然后拍拍柴星夜的肩膀，对她道：“夜儿，进去吧。”
柴星夜点点头。
抬步迈进了大门——柴氏祖宅。
——————————————
刹那君我早上要上课，下午要去游泳训练，时间少的很，答应大家的日更不大可能了，但还是会努力更新，水就不灌了，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