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外,一道虹光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地上,震起好大一团尘灰。
来人一袭青衫,银丝飘飞,手中握着一柄未撑开的油伞,只是眉宇间多了些许倦色。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金陵匆匆赶来的小天师梅乾。
只等他刚一落地,云雾山外的迷雾大阵再起。
山莊外一小童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见梅乾到来,赶忙起身迎了上去,作揖行礼,
“你可算来了,我可是在门口都候了你一夜”
梅乾本想吐槽这山莊打扫的不够干净,PM2.5太高,但看到小童,微微一笑,略带歉意,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顺势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到小童脑袋上,轻轻揉搓一番。
小童刚欲发作,便见梅乾已经从袖中掏出一小摞糖果递到他跟前。
小童一看确是下面那座天下的糖果,这才露出笑脸,没有发作。
他也不客气,笑嘻嘻地夺过梅乾手中的糖果直接塞进怀中,随后取出一颗糖果,剥了糖纸塞进口中,眯着眼别提多满足。
一个人走在前头,领着梅乾进了莊子,
“我太爷爷和小师傅已经在铸剑池了,就等你过来”
小童口中的铸剑池,便是齐家的炼器之所,一般少有外人进入,纵是莊里的人也不是人人可以进入,算是齐家的一处禁地。
再说剑池外设置了好几道山水禁制,一般外人也很难进入。像梅乾和清远这种情况,那是少之又少。
说是铸剑池,其实是一个山体溶洞,溶洞里有一个深潭,统称为地脉泉,泉水常用来炼器淬火。
洞中有一天然裂缝,唤作一线天,将溶洞一分为二。一尊冶金用的熔炉便置于洞的另外一端。
膛内火光闪烁,想必那玄镔铁便在炉内熔炼。
这玄镔铁非同一般凡铁,所以熔炼的明火也非一般明火。
传说老君当年炼制如意棒是用的是六丁神火,如今可寻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云雾峰独有的两仪淬心炎冶炼。
所谓两仪者,阴阳也。
这两仪炎顾名思义也分阴阳二火,属阴的是阴炎,为文火,属阳的是阳炎,为武火,一阴一阳,一文一武,一大一小,讲究颇多。
只见剑池内,突然传来一阵气机波动,接着便有一阵爽朗地笑声传来,
“哈哈哈,久等久等”
见关键人物到来,清远和尚打了个佛礼笑言:
“阿弥陀佛,好友,你可是让小僧好等啊”
齐慕白也随口附和,
“好客不怕晚,来得正是时候,炉中玄镔铁再有个一时半刻便可开炉”
梅乾点头,也顾不上客套,随即就地盘坐调息,只淡淡说道:
“那是极好,待我调息休整片刻”
等到炉中有微微红光传荡而开,梅乾猛然开眼,眼中似有一双明月,泛出澄清光芒,直逼熔炉而去,
“开炉”
随着熔炉的打开,一锅火红铁水流进模具之中,齐家三兄弟早已褪去上衣赤膊上阵,看三人体格哪里像是已经过了耄耋之年的老汉。
三个各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随后各自分工,铁锤一起一落,一锤一锤地锻打起玄镔铁来。
与此同时梅乾接过清远和尚手中的玉牌,压在双指间,轻轻一碾,玉牌顿时一分为二,化作两枚灵珠,悬在其身前。
苍青色那枚为龙灵,朱红色那枚为凤精。
只见他单手平托,一鼎黑色丹炉落在掌上,炉身不大,刚刚好一手可握。丹炉周身刻着密密麻麻细小的符文,只留前后两处空白,暗刻乾坤二字。
梅乾虚空一指,轻轻一拨,那枚苍青色的龙灵顺势引入炉中,随即便见丹炉之下显化出一幅阴阳鱼太极图。
炉身也随之缓缓旋转起来,散出丝丝热浪。
随着龙灵表层浑浊的角质逐渐被剥离,炉膛中苍青色的幽光也愈发的明亮,丝丝龙息透过膛臂结出冰霜,整个剑池转瞬的功夫就像坠入冰窖一般。
梅乾心神微颤,指间苍色灵炁如风中摇曳的烛火忽明忽灭。
只听他突然冲着清远喊道:
“和尚”
清远立刻会意,速提真元。
其眉心出有一丝离火被他剥离而出,一闪一闪,像是夜空中星辰发出的光芒,这便是他从摘星楼取下的一缕聚星炎。
心念一动,聚星炎随即飞入炉中,炉中寒气瞬间消失,像是冬日里沐浴在暖阳之下温和。
而另一边齐家三兄弟依旧有条不紊的锻打着玄镔铁,如此反复折叠已经锻打了四次,再过小半个时辰便要进行第五次折叠。
梅乾哪敢怠慢,这边刚刚守住心神,那边拂袖一挥,又取凤精置入炉中。
好不容易平静的丹炉顿时躁动不安起来,原本柔和的白光像是受到了挑衅变得刺眼夺目。
只见凤精那朱红的光华像是被吞噬一般,几乎刚进入丹炉,只是一瞬间便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转眼四十多个时辰过去,玄镔铁的锻打声渐止,原本乌黑的玄镔铁,经过多次淬炼泛出淡淡银光,只是现在看来还没有半点棒形,更像是一根未曾打磨的剑条。
齐慕白单手虚握,九转玄镔铁不刻便横悬在他身前。他右手突然化作金色,沿着“剑条”从左至右慢慢移动右掌,所过之处,剑条瞬间化做圆棍。
“咻”的一声,铁棒随即飞入祭台的法阵之中。
只听齐慕白笑道:“小老弟就等你了”
“嗯”梅乾应了一声,
“快了”
话音刚落,梅乾双手指诀随即一变,一手托地,一手指画苍穹,随即便见一股耀眼光华刹那间掀飞了炉顶。
“去”字一出,两束虹光随即从炉中飞出直接跃入九转玄镔铁中。
霎时,原本毫无生气的棒身突然间像是有了生命,微微一颤,一蓝一红两股炫纹在棒身上下律动。
眨眼功夫,棒身上先后出现了一龙一凤两只浮雕,朵朵祥云围绕在龙凤左右,无数星斗闪烁其中,又渐渐隐去。
与此同时剑池之内,光线突然变暗,抬眼望去,只见山外一片雷云,正在酝酿,
“和尚”
清远闻声立即神会,知道雷劫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