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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十二年前的事

罗布泊的晚上,黑夜寂寥,流光皎洁。孤独的人在月光的照映下把一身的失落都交给了影子。

孤独的人到底是谁啊?阿依把泪落进了沙漠中,瞬间化为干燥的沙子。她一直爱沙漠,因为沙漠无边无际,因为沙漠海纳百川,它可以包容你的恶毒,嫉妒,愤怒,因为这些在它面前渺小得虚无。她一直都只道自己不过像沙漠里的一粒沙,只是有的时候恍然幻觉,以为八岁时出现的那个英俊男子是在意她的人,于是有了卑微到尘埃的等待。

“阿依,你在想什么?”

阿依一惊,抬头看去,居然是仇夷。

“仇夷老师……你来做什么!”阿依别过脸,她的满脸泪痕,自己都觉得厌恶。

“阿依,你看今晚的月亮和你真像。”

“仇夷老师请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阿依又些愤然的说:“既然你不喜欢我,就不要说些让我误会的话!”

仇夷一笑,“我的话会让你产生了误会吗?可你小时候我经常这样对你说不是吗?”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都已经过去二十一年了,难道你不知道吗?我等了仇夷老师二十一年,也喜欢了仇夷老师二十一年,这些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阿依。”仇夷道:“你是真的喜欢我?”

“喜欢!从小就很喜欢!”阿依声泪俱下。

“那你明天就随我回我居住的地方,好吗?”

“什……什么?”阿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随我回我居住的地方。”

奎尼在村外不远处的沙漠找到了阿依。见阿依一个人坐在沙漠中,抬头望着一轮离她很远的月亮。

奎尼快步跑到阿依身边,说:“阿依姐我们回去吧。”

“奎尼?”阿依一见是奎尼难得脸上稍有笑意。

“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我找了你半天!”

“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怕你有危险啊!”奎尼脸红了红。

“谢谢。”阿依笑了笑。随后有些感伤的说:“自从奎尼长大了,就很少再能一起看看晚上的月亮了。”

“对不起……是我太忙了。”

“傻孩子道什么歉呢!不过我能在这的最后一晚和你一起看看月亮真的很高兴。”

“为什么……为什么是最后一晚?你要……你要去哪?”奎尼紧张的语无伦次。

“刚刚老师来过,我告诉他我喜欢他的事了,然后他说带我去他居住的地方。”

奎尼低下头,沉默不语。良久后,才说道:“其实我每天都在看月亮,因为我真的很喜欢月亮。”

阿依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每天都偷跑出看月亮了?好啊,居然都不告诉我。”

奎尼像似自嘲的笑了笑,“因为阿依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啊。”

阿依愣住,半天反应过来说:“怎么会呢,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小就看着你长大,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怎么会眼里没有你呢?”

“噗呲!”一声,奎尼笑了出来。“阿依姐,我是开玩笑的。真是的,每次开玩笑都会这么认真。”

阿依生气说:“那是因为我非常在意你的话!”

奎尼笑了笑,“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说说你……要走的事情吧。”

阿依点点头,“说实话,奎尼我有点犹豫……要是我走了爷爷怎么办?”

“放心吧!”奎尼拍拍胸脯说:“我一定会帮阿依姐照顾依布拉音爷爷的!就像照顾我的爷爷一样!我向你保证!”

“可是……”

“不要再有犹豫了!你等了他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你明白你不再年轻了吗?你知道你是我们全村人的笑话吗?事到如今,你还在犹豫什么?或者你还想再等他多少年!”

“奎尼……”阿依不敢相信的看着奎尼,一点泪落了下来,连阿依都没有察觉。

奎尼背过身去,“依布拉音爷爷我会照顾的,你不用担心了。好好的去吧。明天我要去海子口捕鱼,就不送你了。”说完就往村寨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夜晚温差大,早些回村里吧。”之后再没回过头。

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

阿依回到家中,依布拉音一直在大厅等她回来。阿依很是自责,连声跟依布拉音说对不起。

依布拉音说:“平安回来了就好。”然后摸了摸阿依的头。

“我的好阿依啊,是不是遇到了难以解开的问题?”

阿依点点头。

“我曾经跟你说过,人的心很善良也很诚实,如果碰到了不能抉择的问题,大可以问问它的想法,它会非常忠诚的回答你。”

“可是它要是也不知道呢?”

“它是知道的,并且早就给了你答案,只是有的时候人是不愿意面对真实答案的。”

阿依亲吻了依布拉音的手,说:“谢谢你爷爷,我知道了。”

今晚的月亮出奇的明亮,明净的似少女的双眸。薄真奚在奎尼家的凉棚里踏着步,她一想,明天就要回去了,麻烦了奎尼多天,也没能报答人家什么,不过依奎尼的性格,以物质上的报答他肯定不会接受……主要是薄真奚也没有……要不就以精神上的报答好了,拟定注意,薄真奚等待着奎尼回家好好的跟他道声谢谢。

见奎尼刚跨进门,薄真奚就迎了上去。

“奎尼,千万无语汇成一句话,就是这些万分感谢!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你对我重于泰山的恩情我一定永远铭记于心。”

显然奎尼被惊得一愣一愣的,稍后轻叹,极其低落的说:“不用铭记于心,如果你可以帮我个忙的话……”

“什么忙?”薄真奚有点着急,千万不要是物质上的忙啊,她穷,真穷。

“凡事体力上的忙我一定帮!”

奎尼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太为难你了。”

薄真奚惊道:“不会是物质上的帮吧!这个……这个我肯定也会帮的,就是需要点时间,四百年后行吗?”

“……”

薄真奚好不容易踱到阿依家,却趑趄不前。原来奎尼说的帮忙是想让她问问仇夷到底喜不喜欢阿依,因为听说仇夷要带阿依离开,奎尼放心不下,怕仇夷只是欺骗阿依。薄真奚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就爱操空心,这让她怎么问。本来阿依就误会她和仇夷了,这大晚上的还跑来找仇夷,不更让人误会。

薄真奚在阿依家门口晃了一圈,发现灯火还是亮的,里面还时不时传来阿依和依布拉音的声音,看来他们还没睡,这样潜到仇夷房间不容易啊。她又望了望仇夷住的二楼,展示她臂力的时候到了。薄真奚在地上捡了块石子往仇夷房间的小窗户扔去。当然……没扔到,她又捡起来好几块石子,再接再厉。突然间仇夷房间的窗户打开,仇夷黑着脸瞪了她一眼。

薄真奚望着仇夷,开心至极,手舞足蹈的蹦着,并用口型说:“我有事找你!”

仇夷似笑非笑盯着薄真奚,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

薄真奚心想,果然仇夷没有表面前上看着那么聪明。

稍过一会,仇夷回头望了望房门,似察觉有人上来了,又瞧了薄真奚一眼,一笑,念动术法,瞬间薄真奚被提到了仇夷房内。

薄真奚还在震惊之际,听见有敲门的声音,然后是阿依的声音,“仇夷老师睡了吗?”

薄真奚瞬间慌乱了,四处打量仇夷的房间,藏哪好。见仇夷也不管她,直径走去开门。门要打开时的千钧一发之际薄真奚如闪电般闪到了床底。

开门后,阿依走进了仇夷房间。仇夷的房间没有点灯,很暗,阿依只能透过月光模糊看见仇夷的身影。

“打扰你了仇夷老师。”

“没有,正好睡不着。”

“有心事吗?”

“对,因为二十二年前的事。”

阿依笑笑,“仇夷老师是不是后悔二十二年前到我们家来养伤了,这样也不会摊上麻烦的我。”

“阿依,世间有许多不同的感情,你对我的感情是哪一种分得清吗?”

阿依一愣,随即说道:“我只知道我很喜欢仇夷老师。”

“那么阿依知道爱情吗?”

“我……难道不就是我对仇夷的感情吗?”

仇夷笑了笑,“先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再做分析如何?”

“二十二年前,我因为某些原因来到罗布泊,被一群巫师困住,跟他们对战许久后受了很严重的伤,脱离后路遇一对青年夫妇,他们告诉我他们是罗布村的人,要到市里去够换食物,并要带着受伤的我前往市里找医生,我想着借凡人身份避开那群巫师的追杀也好,便和那对夫妇一同行走,谁料还是被那群巫师发现,我受了伤没办法解决他们,而那对才结识不久的夫妇却拼了命的保护我,最后死于巫师之手。我念于对他们的愧疚,找到他们家,给予一定的帮助。后来发现他们家有个八岁的遗孤,有一天正向着大漠中的一颗仙人掌许愿说,希望有人可以像自己的爸爸妈妈一样疼爱她。于是我决定帮她完成心愿。阿依,你就是那个许愿的孩子,我出现时你把对父亲的思念和喜欢全部转移到我身上,因为愧疚我也充当了你父亲这个角色。你可以恨我,但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的我的感情一直都是对父亲的思念。”

阿依听后已泣不成声。

待阿依回到房后,仇夷把趴床底睡着的薄真奚拖了出来。

薄真奚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阿依走了呀?我以为她要哭一晚上呢。”

“你找我什么事?”仇夷道。

“哦!”薄真奚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来,但随后想了想说:“本来是想问你喜不喜欢阿依的,不过听你刚才说的话后,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你还不回去?”

薄真奚小心翼翼的说:“你能不能把我瞬移回去,我不想走路……”

“不能。”

“……”

薄真奚蹑手蹑脚的往仇夷房门移去,她特别担心惊扰阿依和依布拉音,大晚上的做贼呢。

到了房门口薄真奚停下,“仇夷,阿依不会恨你吗?”

仇夷淡望了眼天上的月亮,说:“不会。”

所有能消除仇恨的方法只能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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