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卧室照到秦汉的脸上，松果体控制下的生物钟唤醒了一整晚连贯深度睡眠的秦汉。
双手撑在床上，阳光洒在脸上，秦汉没有睁开眼。
昨晚是离开拉斯维加斯的前最后一夜，但那个梦再次出现了。
相比此前秦汉这次甚至能看到一些梦境里的画面。晃动的建筑，在街道上奔跑的看不清面目的人，而最让他关注的是，祝幼仪终于出现在画面里，看不清动作、看不清表情、但是梦境里的那个女孩一定是祝幼仪。
秦汉甩了甩头。
不论如何，毕竟自己与幼仪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国家，梦境里拉斯维加斯带来的恐惧也不需要再担心，说起来因为自己幼仪能提早离开，这也避开了这些模糊不清的未知。
起身赤脚走到卫生间。
他望着水池上镜子里的自己——赤裸的上半身熟悉而又陌生，隐隐隆起的肌肉上有祝幼仪包扎的纱布。解开纱布和几处创可贴，里面的皮肤果然已经愈合露出鲜嫩的颜色，昨天所有的疲惫和酸痛都消散不见了。
老乔治说的时间是早上8点，秦汉带着一些昨夜对于锐化与精神力新的感悟下楼。
“早。”
抱腿坐在沙发上的祝幼仪睡眼朦忪地向秦汉打招呼。
“等一会雷诺茨会亲自过来，到时候他会分一辆车直接送你们去机场。”
老乔治端着一杯咖啡从厨房里走出来。
秦汉看了一眼挂着的电子钟，上面显示时间是12月31日早上7:47。
真到了要离开这个城市，并和老乔治分别的时候他还是有一些伤感。
在拉斯维加斯短短的几天里，他经历了原本一生都不会有的传奇，如果人生的经历能用高度来形容的话，秦汉前半生就是一条平坦的直线，行经到拉斯维加斯这个点时高高跳起。即使再给一次选择的机会，秦汉觉得自己还会毅然决然地选择来拉斯维加斯，短短几天的经历让他感受到自己如此真实而不平凡地活过。
还没到8点，屋外已经听到汽车停下熄火声。
靠着窗口的老乔治拨开窗帘看了眼，然后对客厅的两人吩咐：
“车已经来了，准备一下。”
秦汉带着护照在身上并没有大的包裹，所以直接背着昨晚从老乔治储物间拿的双肩包就起身，倒是祝幼仪拉着粉色的行李箱装进了雪佛兰。
三人来到屋外，两辆黑色雪佛兰SUV已经停好，一个身着灰色大衣的消瘦男人正倚车而立在领头的一辆车前，而后面一辆SUV旁则笔挺得站着两个身穿西装的精干男人。
穿灰色大衣的男人很高，一头金发和高挺的鼻梁，眼眶深凹却有精神奕奕的双眼。
“老乔治。”
男人刚看到老乔治出门就张开双臂迎上来，老乔治也双臂相迎走过去。
互相拥抱之后，两个相识已久的老伙计彼此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老伙计，好一段时间没见了。”
这个男人开口。
“雷诺茨，你也是。”
老乔治对着这个男人真挚地说。
这就是电话中的雷诺茨，秦汉觉得老乔治和他的老战友气场上一个粗粝一个精炼，还真是不一样。
“他们就是要护送的人吧。”
雷诺茨此刻看着老乔治身后的秦汉二人。
秦汉一直在用锐化能力探视，探视雷诺茨的脑波频率和后颈处皮肤上的汗毛与皮肤下血管的脉动，此刻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体征的变化甚至没有超过见到刚见到老乔治的拥抱。
秦汉不放心地伸长锐化区域到另一辆雪佛兰SUV旁的两个西装男，结果更加让他放心了，那两个男人的体征没有丝毫的紧张与焦虑，双眼的焦聚点在老乔治而不在秦汉身上。
“我们及早出发吧，这里不少事我还需要你的帮忙，至于这两个年轻人，肖恩他们会安全送到机场，即使那里有问题我也能说得上话。”
雷诺茨边说边指着他身旁的车。
“他们只是有小麻烦，倒不至于影响到出入境。”
老乔治说完转回身。
“该是分开的时候了，雷诺茨已经安排好了，原谅我不能去机场送你们。”
然后他张开双臂，一一和秦汉与祝幼仪拥抱。
“过年早点来，艾丽娅和范宁阿姨一定也在。”
“好。”
老乔治笑着帮祝幼仪整理了一下白色的围巾，之后走到秦汉面前。
“宫保鸡丁。”
听到祝幼仪的话秦汉没有了对老乔治不能来中国的担心，于是此时却说了一句祝幼仪听不明白的话。
老乔治哈哈大笑：
“放心吧，我们马上就会在中国见面的。”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很有默契地给了彼此一个High Five。
在和老乔治挥手告别之后，祝幼仪与秦汉一前一后地进入了后一辆雪佛兰的后座，两个笔挺站立的男人也跟着进入车内坐在驾驶位与副驾驶位。
两辆车很快就发动，但不久便在一个路口分开向不同方向行驶，在后视镜里秦汉已经看不见老乔治乘坐的那辆黑色SUV。
秦汉把双肩包抱在怀里，里面装着见证他这段不平凡经历的雷鬼头假发。
祝幼仪倒是十分好奇他刚才和老乔治说的约定是什么，此刻转头过来问秦汉。
“秘密。”
秦汉笑着说。如果让幼仪知道他和老乔治男人之间的约定是一起吃宫保鸡丁，她会不会笑得前仰后合。
“不说就不说。”
她把头扭了回去，手指无聊绕着头发的印象与当初那个戴棒球帽的高冷女孩越来越远。秦汉乐得多看几眼祝幼仪的一颦一笑，这个真正相识只有几天的女孩撇过头的动作，鼻子发出的表示不满的轻哼都是那么可爱而珍贵。
汽车继续平稳行驶。
拉斯维加斯的麦卡伦国际机场在主街的东南方向，此刻这辆黑色SUV正从唐人街北方向正南方向行驶。
车内开着空调温度在升高，祝幼仪松下围巾，然后看到秦汉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她没好意思对视，又把头转回去看窗外。秦汉也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拿出手机看了眼锁屏的时间。
刚过早上八点。
再过不到几个小时小时他就会在一架跨越太平洋飞往亚洲的航班上。
秦汉将意识通过锐化从这辆车伸出到道路上，闭上眼睛梳理昨晚温养时产生的新体悟。
不久后。
秦汉与祝幼仪已经身处拉斯维加斯麦卡伦国际机场。
不同于其他美国机场，这里的建筑布满了老虎机与娱乐广告牌。
闪烁的老虎机上有不同的电子屏幕，正播报着昨晚游行冲突后街道的一片狼藉。而拉斯维加斯的情况并不是最恶劣，一些政府与大公司的高性能计算集群被破坏，橡树岭国家实验室的新工程被迫无限期停滞。
游戏里的拉斯维加斯C城昨晚应该会有更大规模的聚会，也许进入游戏是可以得到更多信息的。但马上要离开这片是非之地，而且不能再暴露自己给老乔治添麻烦，所以在离开前探究这些并不是好的选择。
秦汉这样想着。
距离两人飞机的起飞时间还有不短时间，肖恩两人似乎也在和机场方面的人员交谈，持续的骚乱并没有影响到机场的运行，自己和祝幼仪进入机场后甚至还看到来自不同国家，赴美产子的孕妇跟着丈夫离开机场，诸事看起来十分妥当。
于是秦汉给老乔治汇报了平安。
过了一段时间祝幼仪几位一同改变行程的同学也来到了机场，他们刚在机场租出处换完租借的SUV，此刻正大包小包地拖着行李准备办理登机。
当前来与祝幼仪打招呼的时候，他们惊讶地看到坐在一旁的秦汉。
他们去大峡谷的那天，祝幼仪晚上曾经拒绝了同学的泡吧邀请，据说去见一个在拉斯维加斯的朋友；而昨天她更是彻夜未归，只说自己有其他行程安排，他们几个从没注意旅行团这个秦汉，此刻看来祝幼仪也许整晚都和他在一起。
他们有些诧异，彼此交流着眼神。
祝幼仪家教严格到在国内甚至不能晚归，不知道他两什么关系。
祝幼仪倒是大大方方地与几位同学打招呼，然后回过头不好意思地向秦汉表示要去办理托运。看着拖着粉色行李箱与同学交谈的女孩背影，秦汉心里有些细不可查的惆怅，他依稀听到祝幼仪形容自己是刚认识却又很特别的朋友。将后背靠在椅子，秦汉闭上眼睛回想在拉斯维加斯的这段时间，他想象着祝幼仪安全地回到加拿大，再之后与老乔治一同飞往中国，那时候自己可以亲自给他们下厨。
秦汉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过年期间可以做什么菜。
嗡。
祝幼仪离开还没两分钟，随着口袋里手机锁屏的亮起，秦汉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
精神力通过锐化看到锁屏上他想不到的话——你正在危险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