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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奶奶。 祁家

菏兮总算走到了那个小小的社区医院,医院门口几乎没有什么人,除了一只中华田园犬在门口大坝子的中央躺着晒太阳,太阳穿过树叶的空隙投影在水泥地上。菏兮没有享受温暖太阳的时间,她走进了还停留在八十年代的第一间病房,脸上没有波澜,她推开了房门,就看见那个唯一把她视若珍宝的老人,躺在那里,很安静,只有点滴还在日常工作着,老人日经沧桑的手露在外面,有很多皱纹,双眼紧闭着可嘴角微微上翘,笑容仿佛就是这个老人的常态。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菏兮再也绷不住难受的心情,即时把眼眶努力撑着,可是泪水还是从眼眶里颗颗滴落,步履艰难的走向这个小时候常常对着她露出和煦笑容的老人,自母亲去死后,她再也没笑过,可是这个老人心里就是再难过还是笑着,是这个老人再次教会了她笑,辛苦种田养活她上学,是这个老人总是给她讲故事,总给她买新衣服,自己却说自己穿旧衣服舒服,总会在下雨天给她送伞,总会鼓励她加入其他小朋友玩,重点大学学费再高也让她上,可是,现在,她安静的躺在那里,笑容却还是她唯一的表情。这样善良的老人,为什么会是那个人的母亲,他不配!

想到曾经的这些,菏兮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她跪下去,握着老人的手将脸埋进老人的满是老茧的手掌,将泪水留在了她的手心“奶奶,你起来好不好,你睡了好久了,我想你了。”这是自奶奶倒下那次后,菏兮第一次哭,第一次表达对奶奶的感情,她一直强制自己不要去想奶奶,不要哭,哭是弱者。可是当她收到奶奶病危的通知时,赶过来看见她就那样躺在病床上时,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菏兮,你到了?”一个穿着医生白大褂的漂亮女人站在了门口,手里抱着病历,对菏兮温柔的笑着。这个女医生自奶奶住院开始就一直很照顾菏兮一家,对菏兮奶奶的病情也一直很关心,有什么事也是第一时间给菏兮去电话,菏兮上学回不来的时候,也是她在照顾奶奶,所以菏兮很是感激她。“嗯”菏兮对着她勾了勾嘴角,苏嫣想着,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的女孩,却收敛自己的笑容,吝啬的不肯多给一个,坚强的接受着生活给自己的所有馈赠,她是真的心疼,也是真心想帮忙。

菏兮跟着苏嫣去了医生办公室,说是医生办公室其实很简陋,这里许多医生都不明白,像苏嫣这样的出身,医术,为什么要选择这个离市中心很远,偏僻的小医院来就职,而且对这个小村落的村民很关心,也很亲人,所以这里的人一边搞不懂她,一边也很尊敬她,更有村民把她当自己的亲闺女似的,还说给她介绍对象,毕竟她都三十,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苏嫣一直都是婉言拒绝。而菏兮知道,苏嫣心里一直有个人,来这里,一是因为自己确实厌烦了大城市的生活,讨厌勾心斗角的生活,二是因为她是她家的独女,想她那样的家庭总有七大姑八大姨唠叨,让她找男朋友,结婚,她喜欢这里的生活,她来了三年了,最开始家里还派人来劝她,她都是听人说完一大堆,然后笑了笑“谢谢你来,我不想回去,以后不要麻烦了,再见”扭头进了办公室,后来来来往往几次之后家里好像也就放弃,苏家还是挺宠这个女儿的,毕竟大家庭,很多东西身不由己。这些都是苏嫣在治疗了几次奶奶之后告诉她的,菏兮问过她为什么告诉自己,苏嫣看着看向远方的群山“总感觉你会懂,其他人不会理解,而你会”然后转过头看着菏兮望向远方的侧脸,菏兮转过看她,眼睛里有一汪深潭,苏嫣笑了笑,菏兮觉得苏嫣是即奶奶之后笑容最美的人。苏嫣是一个靠直觉做事的女孩,所以她对菏兮无条件的照顾,她觉得这个女孩未来会有上天欠她的好运,上天是公平的,你值得,就会拥有最好的。对菏兮而言,像自己这样的性格,有朋友不容易,所以即使对伶俐没什么表情,言语也过于冷淡,在自己的心里,依然把她当朋友,唯一的一个,而苏嫣对自己而言,是知己,是良师,是前辈,对她,是尊敬。

“菏兮啊,奶奶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了,她需要先进的设备治疗,也需要更好的治疗的环境,我联系了过去的朋友,虽然转院,苏醒的可能也很弱,但是起码好过现在,这里的条件你也看见了,医疗水平有限,你。。。好好想想吧”苏嫣犹豫了一下,她很清楚,奶奶是菏兮的一切,唯一的亲人,在菏兮心里,奶奶是支持自己往下走的动力,奶奶在她才有灵魂,才像人,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哪怕只是躺在那里,只要有呼吸也是好的,起码是一个寄托,可是奶奶的情况已经不是社区医院能医治的了。菏兮和苏嫣一起站在窗口的位置,苏嫣的办公室窗子正对着金黄的麦田,秋风吹过来,麦浪翻滚,老人拘着腰正在收割,好像一切都没变,唯一不一样的年轻的那一辈已经不甘于面对这农田了。菏兮看着远方,久久没有说话,突然转过头,用深潭的眼睛看着苏嫣的眼睛“谢谢,麻烦了,苏嫣姐”苏嫣听到这句话,总算松了一口气,笑了笑“放心吧,我会尽快安排的”苏嫣顿时觉得自己才是被帮忙的那个,可偏偏不讨厌,也许像菏兮这样的女孩没法让人讨厌吧,自己随即笑了笑,她知道菏兮再担心什么,转院,费用高,何况在市里治疗大大小小的花费不是这个小小的肩膀能承担的,何况她还要上学,也必须上学,苏嫣之前也劝了菏兮好久,可是菏兮一直都没有松口,她不想欠人钱,也不想再麻烦苏嫣,这个人情她已经还不起了,可是奶奶今天突然出事,吓到她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了,知道今天才发现,人,在生命面前那么渺小,奶奶是她的一切,绝对不能有事,所以她不再坚持,苏嫣知道菏兮是个多么倔强的人,只有那个和善的老人,是她唯一的软肋,她开始替奶奶治疗时,就听村民说关于这个老人的事,这样的一个老人,她该好好地活下去。随后菏兮就听见苏嫣去走廊打电话了,大概是安排奶奶转院的事了,她最后去看了看奶奶,就去麦田里走了走,其实今天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了,但是脚就像失去了知觉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菏兮才觉得轻松,她坐在了割过的麦子上,麦子最原始的香味让她想起了从前,妈妈和奶奶就是这样让她坐在旁边玩,然后自己去做农活,那时候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可是后来母亲随大火离开,永远的离开自己,奶奶身上也留下了火灼的痕迹,现在奶奶也要离开了吗,她闭上眼睛,静静享受夹杂着麦子香味的风亲吻脸颊的感觉,大火过去了十三年了,麦田恢复了生机,再一次有了过去的味道,可是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此时的祁家大宅,连空气都静止了似的,小一辈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中间坐着祁家辈分最高的老人家,祁老爷子。只有一个人,在所有人眼中那个有资本,有资格张狂的祁懿扬,坐在椅子上什么也不去理会,百般无聊的玩着手机,打着德州扑克,陈数在旁边冷汗都出来了。祁老爷子总算憋不住了“祁懿扬!”祁夫人,连荷,连忙站起来“爸,小扬难得回来一次,您消消气,小扬快跟爷爷说说话”就朝着祁懿扬使眼色,祁懿扬刷得一下站起来“一小时到了,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抬腿往外走“荒唐,就因为之前那件事,你就不认我和你妈,不认这个家了,是不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明年的国庆必须把女朋友带回家,不管你喜欢谁也好,你看看你这辈的年轻人哪个不是有好几个女朋友,就你”他可不想自己孙子真像外面说的那样,喜欢男的,再说了自己还等着抱重孙呢。祁懿扬不理会老人家,继续往外走,陈数连忙跟着离开暴风雨的中心,要知道祁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军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老了威严也不减当年,依然的说一不二,偏偏就祁懿扬是个例外,老爷子对他是又爱又恨,祁懿扬偏偏又倔,小时候没被老爷子打,他也不跑,就抗着。“卧槽,下次再不陪你来了,见老爷子一次,我能少活十年”陈数用手顺着胸口,安抚自己的小心脏“多好,少个祸害”祁懿扬坐上车漫不经心的说,陈数觉得以后还是离这个超级赛亚人远一点,小命还是很重要的。两人坐在车里不再说话,绿色吉普向市区出发,目标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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