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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非良主

每次都掐着时间来见沈行书,沈昭严重怀疑苏十三是预谋已久。她思索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出去看一看。

沈行书这次依然是在西南角院接待苏十三。

“窃以为先生困于此处,乃国朝之憾。孟家族学虽好,却过于逼仄,难容先生八斗之才。”

沈昭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沉。

虽然苏十三的言语里很难听出别的意思来,但是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他在奉承她父亲,然后再行不轨之事。

端的是不怀好意。

沈行书倒不觉得苏十三不怀好意,只是言语间的奉承与之前所见所闻并无不同,叫他有几分失望罢了。他淡淡地笑了笑。

“子谦所言未免过于直白。倒叫我羞于作答。”

虽然言语里是羞愧之意,但面上却十分淡泊坦然。苏十三知晓他其实是心有不豫,因为方才所言沈行书绝不是第一次听到。而说那些话的人未必是为他着想。

“先生怕是有所误解。我方才所言绝无半点虚假。”苏十三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亦带着几分悲怆之意,似乎想起了并不愉快的经历。

“我尚且年幼时,曾听家父言及余公之风采。才学不逊于古今大儒,忠义不输于内外朝臣,落得如此境地,实在让人不得不扼腕叹息。”

苏十三之言其实是大多数文人墨客的心中所想,但是此情此景,说出如此言论,未免不妥。更有甚者,可说是欲违圣意,大逆不道。

沈行书当即警惕起来。

“余家行事有违圣意,落得如此地步,理所当然。虽有大才,却进退维谷,身形狼狈,可见其才为世人所不容。子谦何必为其惋惜?”

沈行书的语气听上去有轻蔑之意,但是深究其言,却可发现并无任何中伤余家之言,可见他对余家行事并未心存芥蒂。

只是有违圣意,却非有违道义。只是大才不为世人所容,而非心怀叵测,行不得当。

哪怕明知与他交谈的人非良善之辈,甚至很有可能心怀不轨。明知此言一出,若是让奸佞小人得知,又可以此构陷于他,令他身陷囹圄。

沈行书却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的性子还是过于耿直。

但也是这份耿直让他备受尊敬。而他今日想要以一己之言规劝,虽说是重其能力,但其实更多的还是欣赏他的性情,不愿见他身陷不堪之地。

但愿他家的小姑娘不是这般耿直。

苏十三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个念头。他是真不希望那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变得跟沈行书一样耿直,古板,那样的话未免太无趣。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面上又重新带上了笑容。

“先生此言情理之中。”

苏十三点点头,面上的笑容愈发深邃。

沈行书对此不置可否。苏十三方才所言实在让人起疑,他便是再迟钝,也不可能不防备。

“先生不必对我戒备至此。”苏十三朝他淡淡一笑,眼眸愈发明亮,“您待在孟家族学已有八年之久,但是您对孟家的了解未必比我多。”

沈行书顿时收敛心神,面上却露出几分疑惑来。他微皱起眉问道:“子谦此言何意?对于孟家我需要了解什么?”

“先生可知孟家如今绝非孤家寡人。”苏十三的语气慢悠悠地。

他确实是想提醒沈行书一下,免得到时候悔之晚矣。如今见他眼底依旧透着疑惑不解,心里头也有几分了然,知道他是真的不清楚。

他顿了一瞬便又说道:

“最近这些时日,孟大老爷在京师的地位愈发高。如今同朝中诸位大臣皆有来往,跟詹事府詹事刘其振大人的交情尤其深。且去年清和雅集之上,孟大公子独得十四皇子赏识。”

沈行书闻言陷入了沉思。

他虽久离官场,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比如刘其振此人他就十分清楚,他当年曾在翰林院观政三年,对于翰林院历任观政官员,倒是有几分清楚。

他当时听闻刘其振是太康七年的探花郎,心里头很是仰慕,想要结交一番。却在无意之中得知,刘其振极受程濂的赏识,且已由程濂安排进了行人司。

程濂此人在朝中的口碑并不好,他对的印象停留在奸佞之上。因此连带着对刘其振的印象也不好。那会儿刘其振已是程濂的门生。

而他当时又娶了沈余氏,与余家走得近,跟程濂他们自然是不大对付的。因此更不会有什么来往。

自大长公主摄政之后,因为朝中并无东宫,詹事府就少有辅导太子之责,多是翰林官员迁转之阶。但是名义上仍旧离不开侍读皇子之责。

刘其振如今在詹事府任职,朝中既无太子,那他应当就是某位皇子的老师,兼任翰林院侍读学士。

想到这一点,沈行书的眉头就微微皱了皱,“不知十四皇子殿下的老师是哪一位?”

苏十三闻此,眼中便露出赞叹之色,沈行书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要快。他意味深长地笑道:“正是刘詹事。”

果然如此。

沈行书当下了然于心。

孟大老爷同刘其振交好,孟湛有独得十四皇子赏识。可见孟家隐隐已是十四皇子党。且刘其振背后站的是程濂,孟家与程党同样有瓜葛。

无论结果如何,孟家最终都会卷入党派之争,而他若是想要安安稳稳地做一个教书先生,更要趁早离开。且当年的事少不了程党的动作,他对他们并非毫无怨言。

而孟家同样知晓他的身份来历,未必不会对他心存芥蒂。所以这才是苏十三说孟家并非久留之地的缘由吗?

苏十三见他眼眸之中渐显清明之色,复又说道:“孟家虽为清流世家,却非先生的福地洞天,孟大老爷更非先生良主。”

沈行书沉默了半晌。

苏十三所言不无道理,但此事却不是轻易能够抉择的。而且,苏十三为何要同他说这些?莫非真如他所言,仰慕余老太爷,因此不忍他这个余家亲属陷入困境?

“子谦所言在理。只是我当年落魄之时,得遇孟五爷交为挚友,又得孟老太君赏识,才不至于身陷囹圄。孟家之于我有知遇之恩。岂能因子谦一言又轻易断绝?”

苏十三知晓他这话不过是面上好听,心里头应该早已打算只要此事一经查证,便会从孟家族学脱身。当然,他可能更忧心从族学出来之后又该去往何处?

毕竟,孟家确实给了他立身之本,若是轻易离开,便是无所事事的闲人了。

而且,沈行书对他也不是完全放心。换成任何人被一个近乎陌生的人提点此事,都会有所警惕。毕竟这世上所有的事都该有一个缘由的。

苏十三自然也有缘由,只是并不打算告知沈行书。

“若是有朝一日先生从孟家族学脱身,不妨去豫东学府看一看。先生有大才,豫东学府又是为国朝培养栋梁之才的地方,必不会将先生拒之门外。”

沈行书闻言忍不住诧异起来。

这豫东学府可不是一般的学府,哪里是有点才华就能去做先生的?但是苏十三此言分明是给了他一张入门帖,只差直说你要是想去就直接报我的名便可。

这苏十三是什么来头,还能夸下这样的海口?

“多谢子谦言明,此事我会慎重考量。”

苏十三闻言便露出笑容来,“我待先生确为真心实意,还望先生不要心存顾虑。”

沈行书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终于再度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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